《華爾街日報》:讓老賓州車站重現榮光
James Gardner
2020年,車輛駛過賓夕法尼亞車站現址入口圖片來源:Michael M. Santiago/Getty Images賓夕法尼亞車站的改造計劃再次成為新聞焦點。負責監督州長重大資本投資項目的帝國州發展公司定於今日投票表決一項計劃,擬在車站周邊新建10座混合用途塔樓,其收益將用於資助火車站的改建及可能的擴建工程。該計劃受到包括保護組織歷史街區委員會和倡導州政府透明度與問責制的重塑奧爾巴尼等各類團體的反對,但卻是州長凱西·霍楚爾力推的項目。與此同時,她正在為賓州車站本體徵集設計方案。
但我有一個比單純改造賓州車站更大膽的提議:重建麥金、米德與懷特建築事務所1910年設計的舊賓州車站。這座以公元二世紀羅馬卡拉卡拉浴場為藍本的建築,是美國美好時代最宏偉的豐碑之一,其1963年的拆除(更不用説取而代之的現麥迪遜廣場花園的粗劣設計)給紐約留下了難以抹去的傷痕。正如著名建築歷史學家文森特·斯卡利所言:“人們曾像神明般從賓州車站步入城市……如今卻如老鼠般鑽入地洞。”
重建並非新概念。事實上,有一個專門為此設立的網站——rebuildpennstation.org。該提案並未引起太多關注,可能是因為它即使不算瘋狂,也容易顯得愚蠢,無論如何都看似不可能。然而實際上,這些評價都不成立。
最近一次德國之行讓我深刻認識到其可行性,尤其是走訪柏林、波茨坦和德累斯頓期間。這些城市在二戰期間都遭受了空襲的嚴重破壞,即使有建築在廢墟中倖存,也被後來統治東德的共產黨人拆除。在某些地方——比如柏林的皇家宮殿——原址上建起了同樣規模但單調的二十世紀中期現代主義建築,半個世紀以來,當地人對該地的認知僅止於此。
但在本世紀初,德國人萌生了一個絕妙的想法:他們可以重建早已消失的宮殿,打造出與昔日建築幾乎無法區分的復刻品。這一想法立刻遭到建築評論家和歷史學家的反對。推崇現代主義風格的人錯誤地認為,這樣的行為會產生一種反動且拙劣可笑的模仿品,就像後現代主義最糟糕的過度表現那樣。
然而,最終成果卻極為精緻且完成度極高,路過的行人若不知情,絕不會想到這個地方几百年來曾存在其他建築。雖然內部確實根據現代用途和環保要求進行了改造,但這類改動在世界各地的古建築中都很常見,從未引發任何爭議。宏偉的新莫伊尼漢火車大廳就坐落於舊詹姆斯·A·法利大樓(原郵政總局大樓)的外殼內,就是一個傑出的例子。從許多方面來看,白宮也是如此。
除了柏林的皇家宮殿,波茨坦的城市宮殿和德累斯頓的茨温格宮(大部分但非全部被毀)也受益於這種重建過程。建築作為一種藝術和文化行為,其現實在於它是由一系列抽象形式理念——從窗框、老虎窗到樓梯和柱廊——通過木材、石材或鋼材具體化而成的龐大綜合體。只要當代建築者能達到與原建造者相當的技藝水平(德國人已證明這是可能的),那麼建築幾乎就是不可摧毀的,甚至可以説是永恆的。
這類重建活動伴隨着一種奇特的心理過程。乍看之下,它們可能顯得愚蠢且難以實現。但當人們親眼目睹並親身體驗重建成果時,這種想法會被驚歎所替代。最終,重建的建築會完全重新融入環境,以至於對當地人來説,它彷彿從未消失過。
一些批評者會堅持認為,尋找一個優秀的當代設計要好得多。如果真能找到這樣的設計,這種觀點有一定道理。但考慮到該市公共和私人開發的歷史記錄,我們沒有理由樂觀。即使找到了這樣的設計,它最多隻能媲美,但永遠無法超越麥金、米德和懷特的傑作。
在相對較短的時間內,重建的老賓夕法尼亞車站將重新佔據60年前的重要地位,成為城市景觀的一部分。半個多世紀以來我們所熟知的曼哈頓敍事——即它以進步之名摧毀了它曾擁有的最精美建築——將被抹去、驅散。老賓夕法尼亞車站將再次矗立在那裏,儘管經歷了漫長的缺席。
這將遠不止是一次重建,而將是一次重生。
加德納先生的最新著作是《盧浮宮:世界上最著名博物館的多重生命》(格羅夫大西洋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