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的新自行車道哦，你想讓它通向某個地方嗎？》——華爾街日報

巴爾的摩——一條新漆成綠色的自行車道吸引着騎行者駛入繁忙的北大街。但還沒等你換擋或拿起水壺喝口水，車道就已到了盡頭。

這條風景如畫的新"自行車專用道"全長約四分之一英里。隨後它突然終止在五車道中央，緊鄰州際公路的進出匝道。

這條車道設計如此令人困惑，以至於市政府專門製作了兩分鐘的教學視頻。觀看視頻的時間比實際騎行這段車道還要長。

全美各城市官員正在鋪設數百英里的自行車道，以應對疫情期間興起的騎行熱潮，並利用包括約1萬億美元基建法案在內的聯邦撥款。

但汽車文化和政治現實——任何讓駕駛或停車變得更困難的做法往往難以贏得選民支持——意味着這些路線有時反常識、不安全，甚至完全多餘。

巴爾的摩自行車通勤者凱特·德拉比斯基表示，她迫不及待想嘗試北大街新漆的車道。體驗後卻大失所望：“它就這麼突然結束了，“她説，“然後你就孤零零騎着車，被汽車包圍。”

疫情期間初期通勤者居家辦公時，自行車道如雨後春筍般出現，使用者也與日俱增。如今隨着城市生活復甦，機動車、自行車與行人的混行正顯現出一些矛盾。

巴爾的摩的北大道自行車道與83號州際公路南向入口匝道交匯。在紐約市，騎行者們瘋狂按響車鈴，躲避那些似乎沒意識到自己闖入雙輪車道的西裝男士。但並非所有騎行者都會示意存在或遵守紅燈，因此某些街道已變成行人需自求多福的場所。

據正在構建"美國自行車路線系統"的冒險騎行協會統計，美國擁有超過18,000英里的自行車道、適合騎行的低流量道路及越野路徑。交通部門數據顯示，僅紐約市自2020年以來就新增約120英里自行車道。

記錄自行車道衝突已成為社交媒體的消遣活動。

“食品卡車無恥地將整個’受保護’自行車道用作顧客等候區，位置在東南區第一街與K街。這算什麼？“一位華盛頓居民本月早些時候標記"華盛頓自行車道侵佔者"賬號發推文質問。

一位紐約騎行者運營着專門記錄警車佔用自行車道的網站。芝加哥自行車道障礙眾包地圖上的熱點區域中，竟包括一個警察培訓基地。

美國並非唯一增建自行車道的地方。某些設計令人費解——英格蘭中部的基茲格羅夫鎮最近建成了首條自行車道，全長僅20英尺。

“起初不明白封路施工的目的，看到成果後我驚呆了——天哪！就這？“附近居民比爾·普里丁説，“太荒謬了，每次開車經過都忍不住發笑。”

英格蘭中部小鎮基茲格羅夫一條20英尺長的自行車道連接了兩條越野路徑，但遭到部分鎮民嘲笑。圖片來源：SWNS/REUTERS這條狹窄車道連接着越野自行車道的兩段，當地官員稱它為騎行者提供了更直接、更安全的穿城路線。

儘管城市試圖為騎行者提供更多便利，但不可否認的是，城區仍以機動車為主導。“這像是一條戒律：‘汝不可驚擾司機’，“巴爾的摩騎行團體Bikemore負責人傑德·威克斯説。

另一方面，包括全國機動車駕駛者協會在內的親司機團體正敦促城市不要將疫情期間的行人和騎行便利措施永久化，並叫停自行車道建設。他們開始將騎行倡導者稱為"大自行車”。

“這是我創造的術語，因為這些自行車道不斷被強加給我們，簡直難以置信，“該機動車團體發言人希莉亞·鄧恩表示。

“我總被推特網友嘲諷説’那大汽車呢？’，“她説，“沒錯，但街道存在的根本原因在於汽車是經濟引擎。”

多種交通方式讓城市官員"夾在兩個陣營之間：騎行愛好者和所有其他人”，前縣長小詹姆斯·T·史密斯説，他在北大街項目和其他車道建設期間擔任巴爾的摩市長幕僚長。

“最終你只能妥協，”他説，“我並不認為這是什麼壞事。”

但騎行者們表示，這些調整後的路線是導致自行車道斷頭路頻現、騎行障礙叢生的主要原因。

當亞馬遜在芝加哥建設倉庫時，市政府為給卡車左轉道讓路，拆除了原有自行車道。給騎行者的安慰獎是在人行道上新畫了一條自行車道。

巴爾的摩市紀念碑街的一段自行車道在安裝後不久就被拆除，原因是教堂投訴後恢復了停車位。約一個街區長的路段，騎行者不得不繞道人行道。巴爾的摩市還將自行車道改至人行道，此前有教堂抱怨自行車道佔用了公共街道停車位。在人行道上騎車通常是非法的。

在亞利桑那州圖森市，百老匯大道上的一個隔離帶嚴重侵佔自行車道，以至於市政府畫了個箭頭，示意騎行者放棄該車道，橫穿對向車道改走人行道。

“騎到那裏時你會一臉懵，這是什麼情況？”附近營火自行車商店老闆喬什·利普頓説。

洛杉磯擁有全美最長的通勤時間，因擔心影響交通已放緩自行車道建設。2015年洛杉磯批准了自行車道網絡總體規劃，至今僅完成約3%。按此進度，工程將於2248年完工。

與此同時，騎行者們描述道，現有的自行車道猶如拼湊的補丁，短促且互不連通。

今年夏天，洛杉磯開通了第六街高架橋，將博伊爾高地社區與城市藝術區及市中心相連——這個耗資五億美元的項目因其寬闊的步行通道和自行車道而備受讚譽。

但有一個問題：洛杉磯縣自行車聯盟的執行董事伊萊·考夫曼在7月10日開通當天騎行時問道：“呃，我們怎麼上去呢？”

洛杉磯第六街高架橋連接了市中心的藝術區與博伊爾高地社區。圖片來源：Image Of Sport/Zuma Press要進入新橋上的自行車道，騎行者需在匝道處與汽車混行約200英尺的街道。圖片來源：伊萊·考夫曼要登上這座引人注目的新橋——飽覽城市壯麗景色並享有看似安全的自行車道——騎行者首先得在沒有明顯自行車標識的車流中穿行，更別提專用通道了。

“這其實挺可笑的，如果不是這麼令人沮喪的話，”考夫曼先生説，“邏輯就是，根本沒有邏輯。”

致信 朱莉·比科維茨，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載於2022年7月22日印刷版，標題為《這是你的新自行車道。哦，你想讓它通到某個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