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碳補償，它們能對抗氣候變化嗎？- 華爾街日報

2021年初，微軟公司向一家林產品公司支付費用，以確保俄勒岡州南部的一大片樹林將受到至少一個世紀的保護。與許多其他商業活動向大氣排放二氧化碳的大公司一樣，微軟購買碳抵消額度以抵消其部分温室氣體排放。

但五個月後，當布特萊格大火席捲該地區時，森林中的許多樹木——以及儲存在其枝幹、樹幹和根部的碳——化為灰燼。當然，隨着樹木的消失，碳抵消的環境效益也隨之消失。

據研究碳抵消的科學家稱，這場始料未及的火災是碳抵消並不總能兑現其承諾的一個例子。

“企業和個人層面都面臨着採取行動應對氣候變化的巨大壓力，”總部位於舊金山的非營利碳核算組織CarbonPlan的政策主管丹尼·卡倫沃德表示。“問題是市場運作不佳，人們只是在談論和依賴它，而不是採取他們需要採取的行動。”

面積超過41.3萬英畝的布特萊格大火破壞了俄勒岡州作為碳項目一部分的樹木。照片：內森·霍華德/美聯社以下是關於碳補償的已知信息：

什麼是碳補償？

碳補償是一種金融信用機制，旨在通過資助減少二氧化碳和其他温室氣體排放的環保項目，來縮小公司或個人的碳足跡。例如，如果企業投資於森林保護或風電場開發項目，理論上這些項目可以抵消企業自身的碳排放。個人有時會購買碳補償，以平衡他們乘坐飛機或駕車出行產生的碳排放。

根據總部位於紐約的諮詢公司Carbon Direct的2022年報告，截至2021年，已有超過5,000個承諾減少或捕獲碳排放的補償項目發行了超過15億公噸的碳補償信用。另據華盛頓特區數據提供商Ecosystem Marketplace的數據，2021年碳補償市場規模已突破10億美元。

碳信用交易的市場雖然經過第三方公司驗證，但目前不受任何聯邦機構監管。

哪些類型的碳補償最受歡迎？

森林保護補償項目廣受歡迎，資助太陽能和風能項目以及旨在減少大氣中碳含量的農業實踐的補償也同樣流行。此外還有基於海洋的"藍色"補償，通過種植海藻並讓其沉入海底，承諾從大氣中清除二氧化碳。

部分碳補償項目投資於發展中國家的小型社區項目，通過改良爐灶減少碳足跡，從而產生碳信用額。其他補償方案則通過回收填埋場釋放的温室氣體發電來創造碳信用。

森林保護型碳補償與資助太陽能、風能項目的補償方案同樣廣受歡迎。圖片來源：Brian Day/華爾街日報### 碳補償機制存在多久了？

首個碳補償項目始於1989年，當時應用能源服務公司（現為全球能源企業AES，總部位於弗吉尼亞州阿靈頓）為抵消其康涅狄格州燃煤電廠預計產生的二氧化碳排放，耗資200萬美元資助危地馬拉的森林保護與再造林項目。加斯里蘭卡研究人員2009年的研究顯示，截至1999年該項目僅封存了27萬噸碳——遠低於預期1530萬至1630萬噸的目標。

碳補償對氣候變化有積極影響嗎？

研究碳補償的學者表示，難以判斷其是否對全球碳排放產生了實質影響。核心挑戰在於判斷這些碳封存舉措（如建設太陽能農場或保護森林免遭砍伐）是否真的依賴於碳補償機制才得以實施。

“對於任何項目，我們確實需要確保其影響是額外的，”克拉克大學生物地理學研究組主任兼地理學教授克里斯托弗·威廉姆斯表示。“如果我們無法確認這一點，那麼我們就無法擁有一個可靠的碳抵消方案。”

除了這個‘額外性’問題外，還存在一種擔憂，即出售碳抵消的土地所有者和其他實體可能會通過將活動轉移到其他地方來破壞抵消目標——例如，保護一片林地，同時砍伐另一片林地的樹木。專家稱這種現象為‘泄漏’。

另一個擔憂是，如果土地所有者出售其財產，或者與碳抵消相關的項目失敗，原始抵消協議的條款可能會失效——專家稱這種潛在問題為‘永久性’。

國際能源署在3月份報告稱，2021年全球能源和工業的温室氣體排放量創下歷史新高，達到363億噸。根據紐約諮詢公司榮鼎集團的報告，美國的排放量自2005年以來下降了17%，主要原因是燃煤電廠轉向天然氣發電廠。

航空公司、石油公司、連鎖酒店等購買的碳抵消被指責為拖延了實施可靠的商業和技術策略以減少能源使用和碳排放。

“碳補償是工具箱中的工具之一，”加州大學聖克魯茲分校環境研究教授凱倫·霍爾表示，“但首要任務必須是大幅減少排放。”

2021年，針對5000多個承諾減少或捕獲碳排放的補償項目，發行了超過15億公噸的碳補償信用額度。圖片來源：查理·裏德爾/美聯社### 是否存在明確的效益？

該領域專家指出，碳信用交易推動了環保項目的發展，並促使碳排放者考慮如何抑制温室氣體排放。碳補償計劃可能有助於保護部分熱帶森林。

“我不確定它們是否真正抵消了我們排放的二氧化碳，”哥倫比亞大學拉蒙特-多爾蒂地球觀測站的博士後研究員穆昆德·帕拉特·拉奧在談到碳補償時表示，“但通過保護一塊土地並防止其被砍伐，我們阻止了森林在過去200年間積累的碳重新釋放到大氣中。”

碳補償的持久性如何？

並不理想。根據美國林務局數據，除了火災之外，表面受保護的森林還可能遭受蟲害破壞——隨着氣候變暖，這兩個問題都在加劇。

如果一位農民通過改變耕作方式產生碳信用，然後在信用期限到期前將土地傳給子女，而子女又將土地出售給住宅開發商，那麼碳抵消的環境效益就會消失——儘管信用購買者仍可使用該信用。

誰來監督碳抵消？

四大非營利性碳抵消註冊機構負責制定抵消項目的運作規則。項目開發者（如土地所有者或太陽能農場開發商）需聘請外部顧問確保項目符合註冊規則。經註冊機構核實項目合規後，即可向抵消購買者發放碳抵消信用。

鑑於這些擔憂，碳抵消是否不再受歡迎？

研究碳抵消市場的科學家和政策專家認為可能性不大。哥倫比亞商學院實踐教授布魯斯·烏舍爾指出，許多企業正面臨客户和股東要求降低碳足跡的壓力，這持續推動着碳抵消市場的發展。

“企業承諾將排放降為零，但實際上全球任何地方經營企業都難以實現零排放，“烏舍爾表示，“總有些排放無法完全消除。因此最終解決方案只能是使用碳抵消。”

聯繫作者埃裏克·尼勒：[email protected]

更正聲明根據紐約諮詢公司Carbon Direct 2022年報告，截至2021年已有超過5,000個承諾減排或固碳的抵消項目累計簽發15億公噸碳信用。本文早期版本誤將簽發時間表述為2021年。（2023年7月24日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