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農村銀行的危機 - 《華爾街日報》

除非房地產市場很快好轉，否則中國農村商業銀行的更多麻煩或多或少是不可避免的。圖片來源：/美聯社河南省銀行儲户的抗議活動已被強行鎮壓。與此同時，中國各地有房貸但尚未拿到房子的購房者正在發出停止還貸的聲音。對於已經陷入嚴重困境的中國經濟來説，這些都是令人瞠目的新聞標題。

河南的問題部分涉及一起個別的金融瀆職案件——中國銀行業監管機構的調查發現，一家名為河南新財富集團的私人投資集團一直在非法挪用小銀行的存款。但這些問題出現的背景極其令人擔憂。中國小城市的房價正在迅速下跌。無法獲得融資且眼看着銷售枯竭的開發商已經停止了許多預售房屋的建設——而網上停止還貸的運動可能會進一步嚇壞銀行，從而加劇開發商的困境。所有這些都發生在中國許多小銀行在過去五年中資本充足率大幅下降之後。

儘管擁有大量資產，但中國的農村銀行不一定會像過去幾年城市商業銀行那樣對金融體系構成直接的傳染風險——最引人注目的是2019年的包商銀行。這是因為它們通常從其他銀行和債券市場借入的資金要少得多。但中國農村金融機構層出不窮的問題很容易使房地產低迷以及中國小企業和消費者的困境更加惡化——最終也會給更健康的銀行和開發商帶來重大問題。

表面上看，許多銀行面臨風險的特定房貸敞口似乎可控。7月14日，隨着停貸潮消息擴散，17家銀行披露了涉及預售未完工房產的按揭違約情況。評級機構穆迪估算，相關貸款僅佔這些銀行房貸總規模的不到0.02%。尤其是中國大型銀行資本充足，自2017年中以來其整體資本充足率已上升超3個百分點，3月份達到17.3%，創下至少2014年以來的最高水平。

問題在於，這種好運並未傳導至中國農村和小型城鎮銀行——河南風波的核心正是這類機構。

農信社等農村商業銀行的財務狀況本就弱於同業，過去五年間更是接連遭受危機衝擊。2017至2018年中國金融"去風險"行動，使其通過銷售高收益理財產品獲得的收入枯竭，並被迫顯性化更多壞賬，不斷侵蝕資本金。2020年新冠疫情重創了與其業務高度綁定的小微企業。去年中國新一輪房地產下行週期開啓，且集中於低線城市。自2021年9月以來，三線城市房價持續下跌。

官方數據顯示，與大型銀行形成鮮明對比的是，2018年初至今農村銀行資本充足率已下滑逾1個百分點。實際情況可能更嚴峻：6月中國國家審計署披露，23家中小銀行少報了1710億元（約合253億美元）不良貸款。

此外，小城鎮房地產的深度低迷與中國新冠疫情相關的服務業困境相結合，對農村商業銀行尤其有害。根據標普全球的數據，它們對小企業的風險敞口占其總資產的比例是頂級銀行的兩倍多。而許多給小企業的貸款是以土地或房產作為抵押的，這些抵押品現在正在迅速貶值。這還不包括給當地房地產開發商或購房者的任何問題貸款。

簡而言之，除非房地產市場很快好轉，否則中國農村商業銀行的更多麻煩或多或少是不可避免的。監管機構開始採取更積極的支持立場：7月17日，中國銀行業監管機構告訴官方媒體，它已敦促銀行支持開發商的“合理融資需求”。

更多的幫助可能正在路上，以解救陷入困境的開發商和小銀行。如果沒有，任何對中國經濟有風險敞口的投資者都應該做好應對沖擊的準備。

寫信給納撒尼爾·塔普林，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2年7月26日的印刷版，標題為《中國農村銀行業問題達到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