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將懷念被普京顛覆的世界秩序——《華爾街日報》

弗拉基米爾·普京據稱正在挑戰世界秩序，而他似乎對此引以為豪。但俄羅斯遠非唯一對世界秩序不滿的國家。以美國為例，這個所謂的全球霸主六十多年來不得不容忍隔海相望的意識形態敵手古巴。美國無法迫使本國企業將生產線從發展中國家遷回本土，如今更是每日面臨羞辱——美國人每天清晨醒來，都會看到俄羅斯對他們及其盟友支持的國家實施空襲的新聞。美國領導人從歷史經驗中深知，強力干預只會讓局勢惡化。

在顛覆世界秩序的博弈中，普京毫不畏懼摧毀現有體系。俄羅斯押上了國土體量與軍事實力的全部籌碼，賭的就是將其排除出世界秩序的企圖終將導致該秩序崩解——至少經濟代價會迫使西方適應俄羅斯的需求。

“他們遲早會爬着回來”，俄羅斯人如此評價西方制裁及從可口可樂到波音等品牌的撤離。這種自信的源頭令人費解：這些企業乃至整個西方經濟的成功從不依賴俄羅斯市場。日本、西班牙、韓國和西德的戰後經濟奇蹟與俄羅斯毫無瓜葛。亞洲四小龍未涉足俄羅斯市場仍成長為經濟猛虎，西歐照樣蜕變為中產階級大陸。就連中國的經濟騰飛也非仰仗1990年代對俄羽絨服出口。或許俄版麥當勞能復刻美式連鎖店的風味，但絕無可能崛起為跨國巨頭。

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在許多方面改變了世界，但這對莫斯科的野心幾乎沒有任何助益。芬蘭和瑞典即將加入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orth Atlantic Treaty Organization)。在戰爭爆發前隨時可能開始輸送俄羅斯天然氣的北溪2號(Nord Stream 2)管道如今處於閒置狀態。對俄羅斯公民免籤的國家數量曾逐年增加；現在不再增加了。國有媒體公司RT在全球信息市場上曾取得一些成功；現在它在整個歐盟範圍內被屏蔽。一些西方官員曾默許克里米亞事實上屬於俄羅斯。立陶宛曾是進入俄羅斯飛地加里寧格勒的所有貨物的可靠中轉站；現在它正試圖通過儘可能嚴格地解釋歐盟的制裁來限制過境運輸。即使是同情俄羅斯的中國，現在也能以巨大折扣購買俄羅斯石油和天然氣，從而獲得更多籌碼。

通過改變世界秩序，俄羅斯發現它不僅是受害者，而且是其中的一部分，甚至是受益者。

鮑諾夫先生是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的高級研究員。

7月18日，俄羅斯總統普京在莫斯科郊外通過視頻會議主持戰略發展和國家項目委員會會議。圖片來源：SPUTNIK/via REUT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