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可能成為布蘭妮·格里納——華爾街日報
Gregg Opelka
布蘭妮·格里納的案件讓我深有感觸,這位WNBA球員因持有毒品在俄羅斯受審。我在蘇聯工作時,年紀與格里納女士相仿。
1990年至1994年間,我在西伯利亞中部、烏拉爾地區和遠東地區的三家音樂劇院各駐留四個月,從事作曲和指揮工作。最優秀的劇院位於葉卡捷琳堡(當時稱為斯維爾德洛夫斯克)。我指揮俄羅斯樂團演出自己的音樂劇——改編自大仲馬《三個火槍手》的豪華製作——以及著名的美國音樂劇《吻我,凱特》和《甜姐兒》(1972年根據1959年電影《熱情似火》改編的音樂劇)。後者的俄語標題直譯為《爵士樂隊裏的姑娘們》。
2012年我重返葉卡捷琳堡——如今已恢復蘇聯前的名稱——指揮匈牙利作曲家埃默裏奇·卡爾曼的《芝加哥公爵夫人》。斯維爾德洛夫斯克音樂喜劇劇院的這次製作,是這部1928年輕歌劇自1960年代在列寧格勒蘇聯首演後首次在俄羅斯上演。
儘管美俄關係可能不像如今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後那般冰冷,但在1990年11月蘇聯暮年時期也絕不友好。和格里納女士一樣,我那時是個身處異國的陌生人。夏季俄語速成班只教會了我西裏爾字母。我們首次前往西伯利亞城市鄂木斯克時,製作團隊有七名美國人。俄羅斯同事開玩笑警告説我們酒店房間藏有克格勃竊聽器。但正如俄羅斯諺語所説:“每個玩笑都有幾分真實”。由於軍事工廠的存在,鄂木斯克是座"封閉城市"。獲取入境簽證絕非易事,不過鄂木斯克音樂劇院的執行製作人鮑里斯·羅特伯格深諳體制運作。我們最終以文化交流簽證獲准進入。
在俄羅斯進行藝術之旅期間,我和我的美國同事們始終保持着最佳行為舉止,嚴格遵守東道國的法律。作為冷戰時期成長的一代,我們都讀過亞歷山大·索爾仁尼琴的《伊萬·傑尼索維奇的一天》,古拉格是我們少數熟知的俄語詞彙之一。隨意嘗試違禁毒品——比如和演員分享一支大麻煙——對我們而言是件令人恐懼的事。攜帶毒品入境的想法更是瘋狂。沒有格里納女士那樣的名人光環,以及名氣常帶來的那種刀槍不入的錯覺,對我們這些普通的戲劇工作者反而是種幸運。當我們中的一些人難免受到誘惑想要越界時,恐懼會讓所有人保持循規蹈矩。
儘管格里納女士已承認違法,但我希望她不會面臨目前指控中不成比例的十年刑期。對她這次不幸的判斷失誤,更温和的懲罰似乎更為合適的。為何要展現這樣的仁慈?因為格里納女士的處境讓我產生一種"若非上天眷顧,此刻遭難的就是我"的慶幸感。她效力的籃球隊所在城市葉卡捷琳堡,正是我曾有幸工作過的美好城市。三十年前,若犯下同樣愚蠢的錯誤,那個站在被告席上的可能就是我了。
奧佩爾卡先生是音樂劇作曲兼作詞人。
7月15日,布里特妮·格里納在莫斯科郊外希姆基地區法院聽證會前,舉起印有她球衣號碼的球員照片。照片:德米特里·謝列布里亞科夫/美聯社刊登於2022年7月27日印刷版,標題為《我本可能身處布里特妮·格里納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