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三本新書挑戰關於種族的固有觀念

1984年上映的低成本科幻喜劇《異星兄弟》講述了一個外星人飛船墜毀在埃利斯島後，在曼哈頓遊蕩數日的故事。這位外貌與普通黑人無異的角色能聽懂人類語言卻無法發聲，導致每個遇見他的人都根據表象對其居住地、來意和需求進行各種臆測——這一切都建立在先入為主的觀念之上。

作為經常參與公開演講的人，我常被問及個人背景。人們總想探究我為何成為現在的自己，但我並不總能確定他們真正的意圖。為何成為保守派？為何説標準英語？如何避免牢獄之災？這些詢問往往帶着某種暗示，彷彿我奇蹟般地打破了人們對"這類人"的預期，簡直像是個天外來客。

事實上，本專欄每週討論的觀點大多與多數黑人羣體的想法不謀而合。民調顯示，大多數黑人支持擇校權和選民身份認證，反對種族優待政策。媒體卻慣常諮詢社會活動家、極左派學者、自由派記者和進步派政客，殊不知塔-內西斯·科茨、伊布拉姆·X·肯迪等名流的觀點常與普通黑人羣眾相左。

值得注意的是，這種長期存在的意見分歧正在加劇。當"黑人的命也是命"組織鼓吹削減警力時，超過80%的黑人卻希望社區警力維持現狀或增加——這個當代最著名的維權團體與民眾訴求形成了鮮明對比。

在密歇根州立大學政治哲學榮休教授威廉·B·艾倫主編的新文集《美國黑人現狀》中，艾倫教授撰文指出，媒體讓那些販賣種族怨恨和身份政治的黑人精英對社會不平等問題定調，這種做法不僅錯誤且適得其反。他在自己的文章中寫道：“民權運動可能無意中催生了當今時代美國黑人進步的最大障礙。黑人領袖們轉向了羣體認同，而非個人認同和美國同化原則，導致部分黑人社區出現了文化停滯。”

該文集中，布朗大學經濟學教授格倫·洛裏對左派將文化發展滯後主要歸咎於種族主義的觀點提出質疑。他寫道："‘結構性種族主義’論調很少探討因果關係。我們都被要求接受一個預設——所有問題都源於所謂的’結構性種族主義’，以及據稱瀰漫於社會的’白人至上’環境助長。於是任何種族差異都能完全歸咎於’結構性種族主義’。"

艾倫教授的著作是近期多部探討種族不平等問題新思路的書籍之一，這些觀點在媒體中鮮少獲得關注，導致公眾誤以為黑人羣體的社會政策觀點近乎鐵板一塊。美國企業研究所的伊恩·羅在《能動性》一書中提出，脱貧之路不在於政府加大財富再分配力度，而應更關注家庭結構和所謂的成功序列：按順序完成高中畢業、就業、結婚、生育四部曲。

最後，我在曼哈頓研究所的同事拉斐爾·曼古爾剛剛出版了《刑事（不）正義》一書，對"撤資警察、清空監獄"這類覺醒思潮進行了清醒評估——這些理念已俘獲眾多政客和政策制定者，但他們卻對這類提案如何影響低收入少數族裔社區守法居民漠不關心。曼古爾先生秉承詹姆斯·Q·威爾遜和喬治·凱林等學者的傳統，不讓情感或流行思維阻礙實證推理，始終遵循證據得出符合邏輯的結論，即便該結論在政治上不正確。

書中關於"貧困是犯罪根源"這一流行觀點的討論頗具啓發性。曼古爾指出，1990至2018年間紐約市兇殺案從2220多起降至不足300起，而同期城市貧困率卻微幅上升。即便在2007-09年大蕭條期間（紐約受創尤甚），犯罪率仍持續下降。2006至2009年，作為兇殺案主要受害者和施害者的黑人男性失業率近乎翻倍，但兇殺等暴力犯罪卻顯著減少。

這類觀察理應獲得比傳統媒體通常給予的更多關注與辯論——像艾倫、勞裏、羅和曼古爾這些獨立思考者，竟被誤導性地視為來自外星的異類。

喬·莫頓出演《來自外星球的兄弟》，1984年。照片：Alamy Stock Photo刊登於2022年7月27日印刷版，標題為《三本新書挑戰關於種族的先入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