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同意削減天然氣用量 因俄羅斯限制供應——華爾街日報

歐洲國家同意大幅削減天然氣消費量，此舉源於俄羅斯斷供威脅，各國選擇現在承受可控的經濟陣痛，以避免未來出現更嚴重的經濟萎縮。

該協議要求各國從8月起自願減少15%的天然氣使用，標誌着歐盟對天然氣市場的重大幹預。上週歐盟執行機構提出的這一目標，在緊急情況下可能成為強制性要求。

據歐盟外交官稱，達成協議十分艱難。協議包含對多個國家的重大豁免條款，這是為達成妥協而作出的讓步，一些分析師表示這可能削弱協議效力。目前尚不清楚能否強制執行。歐盟官員週二表示，成員國代表未討論對不遵守減供規定的國家實施制裁的可能性。

該協議達成前一天，俄羅斯國有生產商Gazprom PJSC通過北溪管道向德國出口的天然氣量預計將降至管道運力的五分之一。新的減供意味着歐洲面臨更艱鉅任務——需在冬季前將儲氣設施填充至接近滿負荷，屆時寒冷天氣推高需求將導致天然氣供應開始減少。

俄羅斯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Gazprom)準備減少經由北溪(Nord Stream)管道的天然氣出口。圖片來源：Markus Schreiber/Associated Press歐盟委員會主席烏爾蘇拉·馮德萊恩(Ursula von der Leyen)表示，北溪管道預期中的輸氣量下降"進一步説明俄羅斯作為能源供應國不可靠"。

天然氣價格飆升助推歐元區通脹升至創紀錄高位，並波及金融市場。週二天然氣價格再次上漲，批發市場價格上漲21%，至每兆瓦時約214歐元（合216美元）。德國和其他地方的電力價格也出現躍升。

令交易員不安的是，俄羅斯暗示供應可能持續中斷。克里姆林宮發言人德米特里·佩斯科夫(Dmitry Peskov)表示，莫斯科方面希望導致北溪管道出口下降的渦輪機問題將得到解決。但他補充説：“針對我國實施的限制和制裁使局勢變得極其複雜。”

歐洲官員和企業拒絕接受俄羅斯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關於輸氣量下降的解釋，認為這是將能源供應武器化的藉口。

週二的協議是經過幾天談判後達成的。該協議允許愛爾蘭和塞浦路斯等未與其他歐盟國家天然氣網絡相連的島國豁免強制減排，因為它們為歐洲其他地區騰出管道天然氣的能力有限。電力系統未與歐洲同步的波羅的海國家也可能獲得豁免。

另一項折衷方案允許國家在以下情況下申請較低的消費削減目標：如果其天然氣連接有限且正儘可能將天然氣轉輸至歐洲其他地區，或者已超額完成填充天然氣儲存設施的目標。

這些妥協方案是在部分國家提出異議後協商達成的，這些國家認為不應要求它們與更依賴俄羅斯天然氣的歐盟成員國（尤其是德國）實施同等幅度的削減。一些國家還提出特殊地理或經濟情況應獲得豁免。

成員國還通過談判削弱了歐盟委員會啓動強制性削減的部分權限，這與最初提案不同。根據週二達成的協議，委員會可提議轉為強制性削減，但實施需獲得各國批准。

歐洲官員表示相信該計劃仍能有效實施，但也指出修訂後的提案可能使歐盟在遭遇極寒冬季時更難以擺脱對俄羅斯供應的依賴。

歐盟能源專員卡德里·西姆松表示：“初步計算表明，即使所有豁免條款被充分利用，我們仍能實現需求削減，幫助安全度過普通冬季。”

委員會最初提出的全面削減方案本可為低於平均氣温的冬季提供更大緩衝空間。

即便最終協議包含豁免條款，削減天然氣消費仍需要在決定哪些能源密集型行業承擔主要壓力時做出艱難取捨。

分析師表示，基於自願性限制且附帶豁免條款的協議，無法增強人們對歐盟實現其目標能力的信心。

“顯然缺乏團結，“RBC資本市場歐洲能源研究主管比拉傑·博卡塔里亞表示，“誰在主導局勢一目瞭然，而歐盟政客顯然不在其列。”

根據布魯塞爾智庫Bruegel的預測，若俄羅斯停止輸氣，15%的消費降幅將決定歐洲是在耗盡儲備後陷入困境，還是能留存部分天然氣撐到春季。這將降低2023-24年冬季重演能源危機的可能性。

電力部門的需求削減是官員們關注的重點，因為這無需工廠停產。標普全球商品洞察數據顯示，近年來電力約佔歐洲天然氣需求的四分之一。被封存的煤電廠和燃油電廠可重新啓用，同時可加速向可再生能源轉型。

高昂的天然氣價格為企業提供了轉型動力。標普歐洲電力分析主管格倫·裏克森指出，即便沒有政府幹預，8月至3月期間電力部門的天然氣需求較2016-20年平均水平可能下降20%，這將節省90億立方米天然氣，相當於歐盟總目標的五分之一。

然而，轉向煤炭受到近年關閉電廠數量限制，且重啓是否具有商業價值尚存不確定性。其他問題包括煤炭供應不足及運輸困難——當前河流水位極低。

除了減少電力部門的天然氣使用外，削減需求變得更加棘手。在工業領域，天然氣既被用作原料也被用作燃料。轉向煤炭或石油來發電、供熱和產生蒸汽有時只能節省少量天然氣。

這使得工廠面臨減產或關閉。歐盟提出了幾種基於市場的機制來決定哪些行業以較低的速度運行，包括企業同意通過投標獲得報酬以減少消耗。

銅生產商奧魯比斯公司表示，由於預期可能出現短缺，正在將一些生產場所轉換為使用石油和液化石油氣等替代燃料。該公司表示，由於需要安裝新設備和尋求監管批准，某些地點的工作可能需要七個月或更長時間才能完成。

一位女發言人表示，由於能源需求高，在奧魯比斯漢堡工廠的至少一部分生產過程中，短期內無法替代天然氣。

一些行業已經限制了天然氣的使用。代表歐洲部分金屬行業的歐洲金屬協會表示，生產商正在為“生死攸關的冬天”做準備。該貿易協會稱，由於能源價格高企，歐洲已經失去了約一半的鋅和鋁生產能力。

德國化學工業協會能源和氣候負責人約爾格·羅瑟梅爾表示，化學制造商通過改用煤炭和石油來發電和產生蒸汽，最多可以減少2%的天然氣消耗。

歐盟迴避的一個關鍵問題是，家庭應該在多大程度上通過夏季調高恆温器和冬季調低恆温器來做出貢獻。

“各國政府在讓公眾為這類需求節約措施做好準備方面做得並不好，”阿格斯媒體的分析師娜塔莎·菲爾丁表示。

成員國表示將優先保障家庭供應。歐盟委員會撤回了一項建議，該建議要求公共建築將空調温度限制在華氏77度，並在寒冷月份將恆温器設定在約66度。

國際能源署表示，諸如將供暖調低幾度這樣的小舉措，可以節省相當於北溪管道整個冬季供應量的天然氣。

**聯繫作者：**金·麥克雷爾，郵箱：[email protected] 和喬·華萊士，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刊登於2022年7月27日的印刷版，標題為《歐洲同意削減能源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