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發現中國針對美聯儲建立線人網絡並獲取數據——《華爾街日報》

美聯儲與其他央行保持溝通，其體系內的研究人員曾在外國央行和大學工作。圖片來源：Al Drago/Bloomberg News一項國會調查發現，中國曾試圖在美聯儲體系內部建立情報網絡，甚至一度威脅在上海拘禁一名美聯儲經濟學家，迫使其同意提供非公開經濟數據。

根據週二發佈的調查報告，參議院國土安全和政府事務委員會的共和黨工作人員調查發現，美聯儲員工被中國人才招募計劃提供合約（通常包含現金報酬），並要求其提供有關美國經濟、利率變化和政策的信息。

報告稱，在上述經濟學家的案例中，2019年中國官員拘留並試圖脅迫他分享美國政府政策的數據和信息，包括美中貿易戰期間的關税政策。

報告未説明在始於2013年前後、持續十年的行動中是否有敏感信息被泄露。鑑於美聯儲對美國經濟活動的廣泛分析、對美國金融體系的監管以及利率政策的制定，獲取此類信息可能具有重要價值。

由共和黨主導的調查指出，美聯儲未能採取充分應對措施。報告結果顯示"中國持續十餘年試圖影響美聯儲，而美聯儲未能有效抵禦這一威脅"。

美聯儲主席傑羅姆·鮑威爾強烈駁斥報告結論，稱其對部分員工的描述有失公允。他在致俄亥俄州共和黨參議員羅伯·波特曼的信中寫道：“鑑於我們深知某些勢力企圖利用任何漏洞，我們的流程、控制措施和技術保障體系都保持強健並定期更新。我們鄭重反對任何與此相反的暗示。“波特曼是該委員會資深共和黨成員。

鮑威爾詳細説明了央行信息安全與背景審查制度，包括對接觸機密信息員工境外行程及人際往來的核查。他強調：“我們對任何違反嚴格信息安全政策的行為都嚴肅處理。”

俄亥俄州共和黨參議員羅伯·波特曼表示中國對美國貨幣政策構成威脅。圖片來源：Chip Somodevilla/Getty Images該信函未直接回應中方行為。美聯儲拒絕對此置評。

美國反間諜官員指出，中國正開展規模最大的美國政府信息竊取行動，目標包括專有商業機密及科技研究成果。聯邦調查局局長克里斯托弗·雷本月與英國同行罕見聯合警告企業防範中國間諜活動。與中國有關的網絡黑客曾入侵美國國防部系統，中方人員還通過資金滲透培植情報機構及國務院現任與前任官員。

中國批評了參議院共和黨人的報告，中國駐華盛頓大使館發言人劉鵬宇指出部分國會議員存在"冷戰零和思維”。他表示：“中美在經濟、金融等領域的合作公開透明，為增進兩國相互理解與信任發揮了重要作用。”

這份國會共和黨報告大量引用了美聯儲自2015年啓動的內部調查。報告稱，美聯儲是在某未具名外部機構警告外國對手試圖通過提供有償合同關係與聯儲研究人員建立聯繫後展開調查的。

報告顯示，美聯儲調查鎖定了13名重點關注對象（內部調查人員稱之為"P網絡”），他們分佈在12家地區聯儲銀行中的8家任職。

據報告披露，一位化名"Z"的美聯儲前僱員曾試圖招募該網絡成員。此人保持與中國政府支持的人才招聘計劃的聯繫，並"表示希望與美聯儲員工維持內部信息共享關係"。

調查發現美聯儲系統內一名經濟學家與"Z"過從甚密，該經濟學家後因違反央行規定被解僱。

報告指出，儘管美聯儲在2020年12月向國會提交了"P網絡"調查結果，但如今對多項調查結論提出異議。本月美聯儲對調查結果的準確性表示擔憂，且部分調查材料已無法定位。

鮑威爾先生在給波特曼的信中表示，美聯儲對"來自任何渠道、有據可查的不當行為指控"都會予以關注。“相反，我們認為報告中針對特定工作人員的不公平、未經證實且缺乏依據的影射令人深感不安。”

“我對美聯儲面臨的威脅感到擔憂，“波特曼在聲明中説。他表示希望這項調查"能警醒美聯儲認識到中國對我們貨幣政策的廣泛威脅。風險是明確的。”

美聯儲與全球各國央行保持溝通渠道，其體系內許多研究人員曾就職於外國央行和大學。許多經濟學家認為，這家央行的國際吸引力是其培養卓越研究能力的優勢之一。

中國頻繁利用人才引進計劃獲取機密或專有信息，通過提供中國研究機構的優厚職位作為誘餌——美國反間諜官員指出，這實質上是在鼓勵竊取機密。

報告稱，國會啓動調查後，美聯儲開始禁止官員接受來自中國等特定國家的報酬。但報告指出，現行政策並未要求員工披露參與人才引進計劃的情況。委員會助理表示，儘管存在已知的人才計劃關聯或成員關係，報告中提及的五人中有四人仍保留接觸美聯儲敏感信息的權限。

國會報告詳述了多起涉及"P網絡"人員的事件，其中包括一名向與中國人民銀行有關聯的中國大學提供經濟建模代碼的人員。

報告稱，另有人至少兩次試圖將大量數據從美聯儲轉移至外部站點。該人員此前還曾收到與中國政府有關聯人士的請求，要求提供三位分行行長關於加息觀點的非公開信息。

委員會助理表示，不清楚中國政府官員是否獲取了任何相關信息。

鮑威爾在信中指出，美聯儲會將其最重要的經濟模型公開發布在官網上，以便更好地與其他專業人士交流分析成果。他稱美聯儲系統會監控未經授權的數據信息傳輸。

報告中最極端的案例涉及一位美聯儲經濟學家，該人士在中美對數千億美元商品互徵關税後的2019年前往上海。報告稱中國官員在行程中四次扣押了這名經濟學家。

據報告披露，該經濟學家事後向銀行彙報稱，中方人員最初在其酒店房間接觸他時"製造了恐怖氛圍”，並告知一直在監聽其電話通話，包括涉及先前離婚的私人談話。

報告顯示，中方人員要求這名美聯儲僱員必須"分享其掌握的敏感非公開經濟數據"，並必須"就貿易關税等敏感經濟問題向高級政府官員提供建議"。據稱中方人員還威脅稱，若其拒絕簽署保密承諾函就將實施監禁並毀掉他的人生。

美聯儲官員向委員會工作人員表示，他們已將該事件報告給聯邦調查局和國務院。報告稱，2019年7月，美聯儲向所有經濟學家發佈了關於前往中國旅行的普遍警告。聯邦調查局拒絕置評；國務院未回應置評請求。

聯繫作者 凱特·奧基夫，郵箱 [email protected] 和尼克·蒂米拉奧斯，郵箱 [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2年7月27日印刷版，標題為《調查稱北京間諜行動瞄準美聯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