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個名字的經濟衰退 - 《華爾街日報》

拜登政府似乎正在為經濟衰退——或者更準確地説，為衰退消息的公佈做準備。白宮沒有着手解決根本性經濟問題，反而玩起了文字遊戲。

正如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保羅·薩繆爾森與威廉·諾德豪斯合著的經典教材所述，經濟學家長期將衰退定義為"實際GDP連續至少兩個季度下降"。該定義雖非完美，但準確描述了二戰以來幾乎每一次經濟萎縮。

鑑於2022年前兩季度經濟增長預期低迷甚至可能為負，拜登總統的經濟顧問委員會正試圖通過否認教科書定義來淡化衝擊。白宮官網發文稱這"既非官方定義，也非經濟學家判斷商業週期狀態的方式"。財政部長珍妮特·耶倫上週末在NBC節目中也支持了這一説法。

政府官員用美國國家經濟研究局（NBER）的商業週期測定委員會取代標準經濟學定義，稱其為"官方衰退裁定機構"。此舉對他們極為便利。儘管無黨派機構NBER採用綜合指標判定衰退，但其結論具有滯後性——2007-09年大衰退在NBER發佈結論前已持續一年。有時經濟衰退結束時NBER才剛完成認定，這種固有延遲使NBER的裁定難以服務於即時政策決策。

白宮試圖通過文字遊戲規避經濟衰退的做法，展現了經濟術語政治化的危害。拜登的經濟顧問們正利用美國國家經濟研究局(NBER)原本合理的方法論來爭取時間，希望以此在衰退發生時保護政府免受選舉反彈。

沒有任何聯邦法規指定NBER作為經濟衰退的官方仲裁者。恰恰相反，聯邦政府歷來遵循傳統的教科書定義。1985年《格拉姆-拉德曼-霍林斯法案》曾試圖通過觸發聯邦機構強制性支出削減來控制赤字，同時為經濟困難時期引入了衰退豁免條款。若國會預算辦公室預測將出現衰退，國會可加速投票暫停支出削減。該法律將衰退定義為"實際經濟增長在連續兩個季度內預計或估計低於零"的時期。若GDP連續兩季度增幅低於1%，CBO也可啓動"低增長"豁免機制。

儘管《格拉姆-拉德曼-霍林斯法案》早已在赤字支出的揮霍壓力下失效，但其"連續兩個季度"標準可能是最接近官方定義的衰退判定標準。衍生表述仍存在於聯邦法規中，並長期作為聯邦就業相關反衰退措施的制定依據。加拿大和英國同樣採用兩季度標準來判定技術性衰退的開始，這進一步佐證了其合理性。

拜登總統的經濟顧問當然可以自由主張修訂經濟衰退判定標準。美國國家經濟研究局(NBER)採用更全面的評估方法，部分原因是某些衰退事件持續時間短於兩個季度，或表現為非連續季度的經濟下滑。但這一理由與白宮當前的論點相悖，後者試圖推遲承認經濟衰退，即使今年出現連續兩個季度的經濟萎縮。NBER委員會此前曾承認過不符合嚴格且持續兩個季度收縮標準的衰退。最近一次發生在2000年互聯網泡沫破裂期間，當時經濟呈現非連續季度下滑。

儘管認識到傳統定義的侷限性，但經濟衰退的傳統定義仍為解讀經濟事件提供了一條實用的經驗法則。NBER的判定是確定商業週期低谷起止時間的嚴謹且權威的歷史指標，但並不適合即時政策決策。

總統的經濟團隊在淡化經濟衰退風險之前應三思。畢竟，他們曾在長達一年的時間裏試圖操縱話術（稱通脹是"暫時的"，因此無需擔憂），最終卻跌入了當前年化通脹率高達9%的危機。我們不應因為白宮的政治優先事項與經濟現實相沖突而再次跌入衰退。

馬格尼斯先生是美國經濟研究所研究與教育主任。

參議員菲爾·格拉姆、沃倫·魯德曼和歐內斯特·F·霍林斯就《平衡預算與緊急赤字控制法》向媒體發表講話，1985年9月1日。照片：辛西婭·約翰遜/蓋蒂圖片社刊登於2022年7月28日印刷版，標題為《換個名字的衰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