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歐準備與俄羅斯經濟長期對峙 - 《華爾街日報》

西方國家政府正準備與俄羅斯就其入侵烏克蘭展開一場曠日持久的經濟對抗，莫斯科方面正通過擾亂能源和糧食供應來反擊國際制裁。

週三，俄羅斯將通往德國的關鍵北溪管道的天然氣流量削減至容量的20%，低於之前的40%，這加劇了人們對西歐可能無法儲備過冬所需天然氣的擔憂。歐洲天然氣價格在早盤交易中上漲逾8%，至每兆瓦時約220歐元（合223美元），以回應這一舉措。

上週末，俄羅斯導彈襲擊了敖德薩的港口設施，就在一天前，莫斯科同意允許烏克蘭港口的糧食安全通行。這次襲擊使人們再次懷疑，該協議是否有助於將烏克蘭的豐收糧食運往世界，並有助於緩解不斷飆升的食品價格。

本週俄羅斯對烏克蘭敖德薩港口的襲擊，給一項旨在促進烏克蘭糧食向世界市場運輸的協議蒙上了陰影。圖片來源：stringer/Shutterstock這兩項舉措表明，莫斯科願意扼制必需品的供應，以回擊西方，因為西方試圖懲罰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發動的這場戰爭，這場戰爭已造成數千人死亡，數百萬人流離失所。

然而，西方官員辯稱時間站在他們一方。

俄羅斯對能源和糧食運輸的扼制正在西方及其他地區造成立竿見影的痛楚。但西方官員表示，隨着歐洲國家努力降低對俄羅斯供應的依賴，這種影響將逐漸減弱。

他們稱，隨着時間推移以及俄羅斯工業基礎的削弱，西方制裁對這個孤立國家造成的損失將持續加劇。

盟國表示將團結一致堅持實施制裁。

“我們見證了27個差異顯著的歐洲政府通過了極具雄心的制裁方案，“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向《華爾街日報》表示，“雖然個別措施可能存在激烈爭議，但各方對總體方向達成共識。”

能源已被證明是尤為敏感的議題，不時造成歐盟內部分歧並引發布魯塞爾與華盛頓的齟齬。匈牙利拖延了歐盟對俄石油禁令，而西班牙與葡萄牙則反對歐盟的節氣呼籲。與此同時，華盛頓就全面石油禁令向歐盟發出警告，正試圖推動俄羅斯石油價格上限機制以減輕對全球其他地區的衝擊。

俄羅斯宣稱將減少北溪管道天然氣輸送量的計劃將立即重創歐洲，但隨着各國逐步擺脱對俄能源依賴，長期影響或許有限。照片：克里斯蒂安·博克西/彭博新聞社經濟學家表示，如果普京進一步切斷天然氣供應，歐洲將承受巨大痛苦並可能引發經濟衰退。受入侵和制裁影響，本已高企的能源和食品價格加劇了大西洋兩岸創紀錄的通貨膨脹。

然而西方官員認為，俄羅斯的能源舉措最終會適得其反，徹底終結歐洲關於莫斯科能否成為未來可靠能源供應方的爭論。歐洲正因此加速擺脱對俄羅斯油氣依賴，這將使莫斯科最終失去其最大、最長期的客户。

官員們稱，與此同時，俄羅斯今年自身將陷入嚴重衰退，並難以進口關鍵技術和機械。他們預測經濟將緩慢失血，俄羅斯經濟將隨時間推移而惡化，並指出俄消費者已被切斷西方商品和服務供應。

“如果歐洲堅持立場不放棄，長期來看俄羅斯的經濟處境將十分嚴峻，“華盛頓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高級研究員傑拉德·迪皮波表示。

上週歐洲批准了對俄新一輪制裁方案，禁止黃金進口並擴大出口禁運清單。由於擔心莫斯科會以減少鈦金屬對歐盟航空業出口作為報復，他們暫緩了對俄羅斯金屬公司VSMPO-Avisma PJSC實施有限制裁。

隨着歐元區通脹創歷史新高且增長預期下調，歐洲高級官員表示，目前暫不傾向於出台大幅限制俄羅斯出口的新制裁措施——此類措施可能推高部分大宗商品的全球價格。

相反，他們及其美國同行正尋求使現有制裁更加有效。德國總理奧拉夫·朔爾茨上週警告俄羅斯，如果試圖將和平協議條款強加給烏克蘭，就不會解除任何制裁。

美國官員表示，由於國內經濟壓力，拜登政府內部沒有討論放鬆對俄羅斯的懲罰措施。美國官員稱，制裁已經損害了俄羅斯的軍事力量，特別是其維護或建造新坦克和制導導彈的能力。

他們還表示，制裁將越來越嚴重地打擊俄羅斯經濟。盧布在戰爭初期暴跌後有所回升，俄羅斯央行已將利率降至戰前水平。莫斯科利用這兩項進展來塑造其在面對制裁時的韌性形象。

然而，盧布的強勢部分歸功於為防止俄羅斯的個人和金融機構將金融資產轉移出國而實施的資本管制。“對於那些想把錢帶出俄羅斯的人來説，沒有出路，“美國財政部一位官員説。

盧布已經回升，但俄羅斯貨幣的強勢部分源於資本管制，以防止俄羅斯的個人和金融機構將金融資產轉移到國外。照片：yuri kochetkov/Shutterstock官員們表示，俄羅斯也在被切斷外國商品的供應，這些商品將越來越被普通俄羅斯人所懷念。6月份美國對俄出口額為7740萬美元，同比下降87%，為1992年以來單月最低水平。

美國官員上月表示，自制裁實施以來，全球對俄羅斯的半導體出口下降了90%。貿易協會國際金融研究所研究主管克萊·洛厄裏估計，俄羅斯經濟今年將收縮5%至10%。

他表示，這低於國際金融研究所早先的預測，但對一個經濟體來説仍然是"糟糕的一年”。

俄羅斯官員已下調了對今年可能收縮幅度的預測，從4月份預測的8%至10%降至4%至6%。但他們表示，經濟收縮將持續到明年，國內生產總值可能下降多達4%。

俄羅斯央行行長埃爾維拉·納比烏林娜在上週降息後告訴記者：“經濟下滑將持續更長時間。”

俄羅斯在戰爭開始時擁有雄厚的儲備和較低的外債。儘管以西方貨幣計價的央行資產在國外被凍結，但仍有約3000億美元的可動用儲備。迪皮波表示，接收石油和天然氣收入的俄羅斯國家財富基金擁有約2000億美元的資產，其中一半是非西方貨幣。

歐盟國家每天仍向俄羅斯支付約10億美元的能源進口費用，維持了克里姆林宮的外匯儲備緩衝，不過一旦今年晚些時候石油禁運生效，這種情況將發生變化。

摩根士丹利前俄羅斯首席經濟學家、負責制定額外製裁提案的獨立組織"俄羅斯制裁國際工作組"成員雅各布·尼爾表示，美國及其盟友還有新的制裁選擇。

可能採取的措施包括過去對伊朗等國使用過的強力手段，例如通過威脅制裁不遵守規定的外國公司，迫使俄羅斯的國際能源收入轉入海外託管賬户。

美國財政部前官員丹尼爾·格拉澤表示，西方還可能採取行動，將更多俄羅斯銀行排除在全球銀行間金融電信協會（Swift）支付系統之外。

“這些制裁在速度和規模上都是空前的，但還不夠全面，“哥倫比亞大學全球能源政策中心的愛德華·菲什曼説。他在2014年俄羅斯吞併烏克蘭克里米亞半島後曾協助設計對俄製裁。“彌補制裁制度中的所有漏洞將大大增加對俄羅斯經濟的壓力。”

致信勞倫斯·諾曼，郵箱：[email protected]；喬恩·希爾森拉特，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2年7月28日的印刷版，標題為《美國及其盟友準備應對長期經濟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