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住民與伐木者因碳信用額獲得資金與休戰協議——《華爾街日報》

加拿大西海岸附近一對島嶼上的原住民社區為阻止當地雨林砍伐已抗爭近四十年。

今年春天，這些社區取得了雙重勝利：不僅成功叫停了大片林地的採伐作業，一家大型木材公司還同意支付數百萬美元以保護留存樹木。

多國原住民正受益於兩大趨勢：碳信用價格飆升使護林與伐木同樣有利可圖，以及原住民權利日益得到認可。這些羣體佔據着全球現存未開發森林面積的三分之一。

“若不確保原住民社區參與森林保護，我認為全球氣候目標根本不可能實現，“美國環保企業Wildlife Works創始人邁克·科欽斯基表示。該公司與非洲、亞洲及中南美洲社區合作管理森林碳信用項目。

不列顛哥倫比亞省最大伐木公司之一馬賽克森林管理公司已同意保護温哥華島及附近海達瓜依的森林，這些區域生長着樹齡達700年的古樹。該公司將在10萬英畝林地暫停採伐至少25年，預計通過出售碳信用在整個項目週期內獲利高達2.3億美元（3億加元）。

負責碳信用項目的高級副總裁多梅尼科·伊安尼迪納爾多表示，公司通過出售碳信用獲得的收益將與採伐保護林地木材相當。“現在正是最佳時機。”

馬賽克森林管理公司高級副總裁多梅尼科·伊安尼迪納爾多（左）與特拉-奧奎-阿赫特原住民部落成員埃利·恩斯，站在即將為獲取碳匯信用而受保護的土地上。部分收益將分配給當地多個原住民部落。與其他加拿大原住民一樣，根據新聯邦法律，這些部落近期在資源項目上獲得了更多話語權。厄瓜多爾、巴拿馬、哥倫比亞等森林資源豐富的國家及部分非洲國家也進行了類似法律改革或法院裁決。

此類交易產生的碳信用因其保護了以參天大樹和土壤儲存大量温室氣體的重要森林，成為最搶手且價格高昂的碳信用品種。這些森林通常位於法律保障完善且執法嚴格的國家。

企業購買碳信用以實質抵消自身排放，履行減少温室氣體的氣候承諾。碳信用市場去年規模已達10億美元，預計未來十年將增長至數百億美元。

與原住民社區達成的森林保護協議歷史上問題頻發。2009年巴西亞馬遜蘇魯伊人發起的森林碳匯項目，曾以近30萬個碳信用額度換取林木保護。但2018年該項目被叫停，原因是不法礦工和伐木者大量砍伐樹木，且一位天主教教會關聯的傳教士警告碳金融將侵蝕原住民權利。

曾為蘇魯伊人提供顧問服務的貝託·博爾赫斯表示，該項目的失敗讓當地領導人對碳信用金融承諾的經濟潛力幻想破滅。“我們遭遇了多方勢力的暗中阻撓，“現任非營利環保組織"森林趨勢"總監的博爾赫斯説道。

該協議將加拿大西海岸温哥華島和海達瓜依羣島上10萬英畝以原始林木為主的土地劃為保護區，預計25年內可創造2.3億美元收益。長期以來，在原住民法律權益界定模糊或難以落實的國家，此類挫折使得碳信用買家不願支持相關項目。近期碳信用價格上漲及原住民森林權益的強化，正吸引更多伐木公司、部落團體和政府利用這一新型碳經濟模式。

全球新興聯盟正致力於提升原住民參與碳信用項目的機會。其中包括由挪威、美國等國資助的合作計劃，這些國家在去年聯合國格拉斯哥氣候峯會上承諾撥款17億美元，用於協助原住民社區監督森林保護、解決土地糾紛、測繪及註冊項目。

潛在風險在於碳信用市場可能崩盤。當前高價和旺盛需求使項目開發者能投入更多預算，為偏遠貧困社區改善醫療教育服務。

非營利組織Verra管理着一個碳信用項目註冊機構，該機構表示，2021年其登記了超過1.3億個待售的森林碳信用額度，幾乎是2020年同類信用額度的三倍。

“這些項目為常被政府忽視的社區帶來了利益，“Verra的首席執行官大衞·安東尼奧利説。

過去碳信用價格下跌，使得開發商難以向原住民支付預期款項。野生動物工作公司的科爾欽斯基先生表示，該公司在剛果民主共和國花了18個月談判一項協議，那裏原住民的土地權利基本不存在，伐木者散佈謠言阻撓協議。“他們説我們把森林裏的氧氣吸走，賣給加拿大人，“出生於加拿大的科爾欽斯基先生説。

該組織在2011年達成協議，將項目利潤的50%交給國家政府，25%的碳信用銷售額用於村莊建設學校、醫療診所和提供清潔水。

科爾欽斯基先生説，碳信用銷售的長期低迷導致項目資金不足，無法為村莊建設大部分預期的學校和醫療中心。

隨着最近碳信用市場的繁榮，情況發生了變化。他説，今年他預計該項目將通過出售前幾年積壓的碳信用獲得約2億美元的收入。他表示，這些收入將足以在明年之前建設那些學校和醫療中心。

“我們現在有能力為村莊想要的任何項目提供資金，”他説。

當伐木公司Mosaic邀請加拿大温哥華島和海達瓜依的二十多個原住民社區共同設計和管理保護林計劃時，這些社區最初存在分歧。雖然這些森林位於Mosaic公司通過長期土地授權控制的土地上，但歷史上一直是原住民的家園，如今他們對土地管理有了更多發言權。

該公司的提議包括未公開比例的碳信用銷售額分成，用於支付研究、森林管理培訓和其他保護服務。協助社區制定保護提案的Eli Enns表示，由於世代遭受土地權利受限、強制同化和寄宿學校虐待，部分社區成員最初拒絕了這一提議。他説，有些人表示更願意繼續依靠伐木工作獲得收入。

作為Tla-o-qui-aht原住民成員，Enns先生指出，現在大多數成員都認識到碳信用可能實現數十年抗議未能達成的目標。

“Mosaic公司本不必讓我們參與這個項目，”他説，“但他們找到了推動實質性進展的方式，實現了與原住民對林地管理的和解。”

碳信用銷售的部分收益將與加拿大温哥華島和海達瓜依的原住民社區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