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方濟各在加拿大試圖區分傳福音與殖民主義造成的痛苦 - 《華爾街日報》

魁北克——教皇方濟各本週訪問加拿大期間多次譴責殖民主義，同時為天主教會在管理原住民兒童寄宿學校中所扮演的角色道歉，這些學校剝奪了原住民的文化習俗和信仰。然而在教皇表達悲痛和請求寬恕的言辭中，他仍稱讚了一些最早前往加拿大的傳教士，將他們視為當時和當今教會中文化包容性的典範。

這些立場之間的張力反映了在加拿大及其他地方實現教會與原住民和解這一挑戰的複雜性。

南加州大學高等天主教研究所所長多里安·盧埃林神父表示，教皇"並未為傳教行為本身道歉，而是為傳教方式道歉"。盧埃林神父指出，寄宿學校的歷史表明"傳教的馬車很容易被套上政治項目的轅軛"。

一個多世紀以來，原住民兒童被強制送入政府資助的寄宿學校接受白人文化同化。許多兒童遭受身體或性虐待。這些主要由天主教機構管理的學校最後一批於1990年代關閉。2015年政府資助的真相與和解委員會認定該制度構成文化滅絕。

在週日開始、週五結束的加拿大之行中（最後一天下午造訪了北極城市伊魁特），教皇稱寄宿學校是"殖民主義心態的產物"，並將天主教參與學校管理描述為"與耶穌基督教義不相容的災難性錯誤"。

教皇週五在伊魁特私下會見了前寄宿學校學生團體，隨後在當地一所小學外發表講話，重申了他本週多次表達的道歉。

“破壞父母與子女之間的紐帶、損害我們最親密的關係、傷害和醜化幼童是多麼邪惡的行為！“教皇在談到寄宿學校制度時説道。

週四上午，魁北克市教皇彌撒現場的抗議者展開橫幅，要求方濟各教皇廢除《發現論》。這一15世紀系列教皇詔書曾被用作殖民非洲和美洲的依據，原住民領袖認為該理論與19世紀寄宿學校的建立存在關聯。教皇訪問發言人表示，加拿大主教們正與梵蒂岡合作準備一份譴責該教義的文件。2015年訪問玻利維亞時，教皇方濟各曾"請求寬恕，不僅為教會本身的過錯，也為所謂征服美洲’期間對原住民犯下的罪行”。

教皇方濟各週四在魁北克17世紀主教聖弗朗索瓦·德·拉瓦爾的遺骸前祈禱，他稱讚這位主教對待其他文化的態度。圖片來源：John Locher/Associated Press儘管教皇譴責了教會與殖民主義的共謀關係，但他也列舉了大航海時代傳播天主教的神父們的正面典範。他讚揚"那些作為真正傳教士在世界許多地方保護了原住民語言文化的傳教士”，包括編撰首批原住民語言語法書的先驅者。

週四下午，在魁北克市大教堂的佈道中，教皇方濟各讚揚了該市首任主教聖弗朗索瓦·德·拉瓦爾。這位17世紀末的主教曾因酒商向原住民兜售烈酒而將其逐出教會。在加拿大歷史上天主教核心地區的演講中，教皇表示拉瓦爾對待其他文化的和解態度應當成為當今教會應對世俗化挑戰的典範。近年來，該地區的宗教實踐已急劇減少。

一位著名原住民領袖認同不同歷史時期傳教活動性質存在重要差異。

“早期教會成功與各族羣保持了良好關係。顯然不是通過支配社區實現的，而是真正將我們的人民視為平等個體，“曾與方濟各及其前任本篤十六世會晤的原住民議會前全國酋長菲爾·方丹表示，“如果用我的話説，導致關係破裂的是寄宿學校的可怕政策，這種同化政策導致大多數原住民語言消失。”

週二，人羣聚集在阿爾伯塔省埃德蒙頓參加教皇方濟各主持的露天彌撒。圖片來源：埃裏克·蓋伊/美聯社抗議者週四在魁北克一場教皇彌撒外示威。圖片來源：John Locher/Associated Press多倫多大學聖邁克爾學院神學教授達倫·迪亞斯神父表示，17至18世紀北美天主教神職人員與原住民的關係比後期更為平等，但傳教活動從一開始就受到殖民主義的玷污。

“對原住民的福音傳播與加美兩國的殖民計劃密不可分，所有傳教行為都伴隨着土地佔領，“迪亞斯神父指出。傳教士們試圖"同化原住民，將所謂野蠻人改造成高貴的基督徒——這就是當時的傳教神學。”

迪亞斯神父認為，方濟各教皇並不認為傳教歷史能與殖民歷史簡單切割。他表示教皇的首要任務並非歷史評判，而是喚起人們對殖民遺留問題的關注，包括當今加拿大原住民面臨的貧困與社會邊緣化問題。

盧埃林神父表示，早期傳教士作為原住民文化保護者的故事值得記錄，但現階段強調這一點為時過早。

“當人們遭受創傷後，必須允許他們宣泄情緒。當前整個社會對寄宿學校事件就處於這個階段，“他説，“待情緒平復後，我們才能更客觀地看待：‘那些學校只是部分事實，並非故事全貌。’”

週四在魁北克舉行的彌撒中，抗議者呼籲教皇廢除一項原住民領袖認為與強制同化有關的教義。圖片來源：vincenzo pinto/法新社/蓋蒂圖片社聯繫作者 弗朗西斯·X·羅卡，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2年7月30日印刷版，標題為《教皇加拿大之行聚焦教會殖民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