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製造業和房地產業步履蹣跚 復甦之路漫長——《華爾街日報》

作為中國疫情後初期復甦的關鍵增長引擎，出口行業在7月份繼續表現不佳。圖片來源：Cfoto/Zuma Press中國的主要經濟支柱在7月份出現動搖，製造業和至關重要的房地產行業表現疲軟，顯示出這個國家面臨的壓力，它仍然是舉步維艱的全球經濟的拖累。

中國製造業活動在7月份意外收縮，因為中國嚴格的疫情防控措施和需求疲軟削弱了對更強勁經濟復甦的預期。

中國國家統計局週日表示，7月份官方製造業採購經理人指數(PMI)從6月份的50.2降至49.0。該指數低於50這一榮枯分界線，也低於《華爾街日報》調查的經濟學家給出的50.3的預測中值。

與此同時，中國房屋銷售持續兩個月的初步復甦在7月份結束，原因是購房者普遍拒絕償還房貸，他們擔心陷入困境的房地產開發商無法交付尚未完工的公寓，這抑制了需求。

根據總部位於上海的房地產數據提供商中國房地產信息公司(China Real Estate Information Corp.)週日發佈的數據，中國100家最大房地產開發商的銷售額在7月份較上年同期大幅下降39.7%，至776億美元（合5231.4億元人民幣）。

7月銷售額較6月下降28.6%，結束了連續兩個月的環比銷售增長復甦。隨着今年早些時候和其他中國城市長期的新冠疫情封鎖後活動回升，5月和6月的公寓銷售較前幾個月有所增長。

製造業和房地產行業的結果（據一些估計，房地產行業本身佔中國經濟的1/3）突顯出中國距離疫情後的正常狀態還有多遠。

儘管中國各地地方政府在迅速控制新冠疫情爆發方面比前幾個月更加熟練，且干擾較少，但北京方面重申，在可預見的未來，仍將堅持嚴格的新冠清零政策。

在製造業領域，中國國家統計局調查的21個行業中，只有10個行業在7月份出現擴張。上海一家汽車零部件工廠。圖片來源：沈起來/彭博新聞儘管各城市已加大力度支持房地產行業，並抑制公眾對未完工公寓的憤怒，但中央政府尚未出台一些經濟學家所説的那種廣泛的救助基金。

週四，中共中央政治局——中國執政的共產黨的最高決策機構——表示政府對其做法感到滿意。它強化了關於遏制新冠疫情重要性的措辭，並明確提到在平衡疫情控制與經濟增長時的政治考慮。它也幾乎沒有顯示出會放鬆房地產行業監管行動的跡象。

7月中旬，中國報告稱，季度國內生產總值(GDP)同比僅增長0.4%，為兩年多來最低增速，突顯出嚴格防疫封控造成的損害之深。這一糟糕表現促使高層領導人實際上承認，除非北京方面推出其幾乎已排除的大規模刺激措施，否則政府2022年官方GDP增長5.5%左右的目標現在無法實現。

週日發言的中國官員們承認經濟面臨挑戰。

國家統計局高級官員趙慶河表示：“經濟恢復基礎尚不穩固”，他指出市場需求不足和能源密集型行業疲軟是特別令人擔憂的問題。

這些負面數據出爐之際，美國的經濟增長也在減弱。

美國經濟連續第二個季度萎縮，該國房地產市場在利率上升的壓力下低迷，而高通脹削弱了企業和消費者的支出。

美國商務部表示，經季節性和通脹調整後的GDP在第二季度按年率計算下降0.9%，此前第一季度收縮1.6%。

連續兩個季度的下降符合經濟衰退的經驗法則。儘管美國對衰退的判定標準不同，但其經濟顯然正在減速。

歐元區第二季度經濟增長加速，得益於大多數防疫限制措施的取消，儘管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導致能源和食品成本飆升。

歐盟統計局週五表示，歐元區成員國第二季度的國內生產總值(GDP)總和較第一季度增長0.7%。

不過，7月份的商業調查顯示，歐元區經濟活動已經出現下滑，而俄羅斯削減天然氣供應將加劇經濟壓力。

就在全球經濟活動和消費者普遍受到供應鏈中斷和價格上漲的衝擊之際，世界主要經濟體也面臨壓力。這些經濟亂象最初由疫情引發的失衡造成，後又因烏克蘭戰爭而急劇惡化。全球主要央行的激進加息舉措預計將進一步抑制經濟活動。

在中國製造業領域，統計局調查的21個行業中7月份僅有10個行業呈現擴張態勢，6月份為13個。

作為中國疫後初步復甦的關鍵增長引擎，出口行業繼續表現不佳。7月份，跟蹤出口訂單的PMI分項指數連續第15個月處於萎縮區間。

在30個受斷供潮嚴重影響的城市中，7月10日當週新房銷量環比下降12%，次周又下降41%。圖為上海在建住宅樓。照片：沈起來/彭博新聞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在7月底再次將基準貸款利率上調0.75個百分點，這是今年夏天第二次採取此類舉措，旨在對抗通脹。經濟學家表示，美國和其他主要經濟體的緊縮政策可能會抑制海外對中國製造商品的需求。

16至24歲工人的失業率飆升，從5月的18.4%上升至6月的19.3%，創下歷史新高。統計局週日表示，跟蹤就業的分項指數從6月的48.7微降至48.6。

統計局週日還表示，7月份中國官方非製造業採購經理人指數(PMI)從6月的54.7降至53.8。衡量服務業活動的分項指數從6月的54.3回落至7月的52.8，而跟蹤建築活動的分項指數從56.6上升至59.2。

儘管這兩個分項指數仍處於擴張區間，但嚴格的社交限制措施（例如在許多城市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或進入餐廳需要核酸檢測結果，以及城市間旅行者的隔離要求）繼續對消費者需求（尤其是餐廳、酒店和娛樂場所）造成陰影。

中國與新冠疫情相關的嚴格社交限制措施繼續對消費者需求（尤其是餐廳、酒店和娛樂場所）造成陰影。照片：吳浩/ShutterstockPMI數據走弱發生在7月新冠疫情持續零星爆發的背景下，儘管封鎖主要集中在該國欠發達地區，包括中國乾旱西北部的內陸省份甘肅和貧困多山的西南部廣西。

與此同時，始於去年底的房地產市場疲軟在最近幾周進一步惡化，全國各地的購房者威脅要停止為未完工的公寓支付按揭貸款，這反過來又進一步削弱了開發商和一些地區性銀行，嚇退了其他潛在購房者，並在更廣泛範圍內打擊了市場信心。

這場抗議始於6月底在中國中南部江西省景德鎮市的一個中國恒大集團項目，沮喪的購房者威脅要斷供未完工房產的按揭。根據GitHub（微軟公司擁有的代碼協作網站）上流傳的業主聲明統計，截至7月29日，全國約320個項目的數百名購房者已效仿此舉。

購房者——有些人揮舞着寫有“停工停貸！”的標語——表示，在項目停滯和交付時間拖延的情況下，威脅停止付款是讓他們的聲音被聽到的唯一方式。整體經濟放緩對就業和收入的衝擊加劇了這種壓力。一些購房者表示，他們越來越不願意繼續為一套不確定能否交付的房屋支付貸款。

克而瑞早前整理的周度數據顯示，7月新房銷售下滑已有預兆。在其確定的30個受"停貸潮"嚴重影響城市中，7月10日當週新房銷量環比下降12%，7月17日當週又環比暴跌41%。

政府面臨的壓力與日俱增，但部分開發商、投資者和債權人期待的中央大規模房地產救助方案仍未落地。中共中央政治局近期明確表示，化解地方樓市問題最終責任在地方政府。

財政吃緊的地方政府正竭力通過日益創新的措施刺激購房需求。數十個城市已降低首付比例和貸款利率，部分城市直接發放現金補貼，還有城市宣佈設立紓困基金救助資金鍊緊張的開發商，或計劃接管問題項目。

但跟蹤分析中國房地產市場的同策研究院研究總監宋紅衞表示：“若開發商流動性危機得不到緩解，行業仍難以企穩。”

本文由王冰岩參與貢獻。

致信李超，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2年8月1日印刷版，標題為《中國經濟復甦面臨不確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