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曼·扎瓦希裏是現代聖戰運動的重要人物——《華爾街日報》

基地組織頭目艾曼·扎瓦希裏——這位聖戰運動的創始成員、數十年恐怖活動的關鍵策劃者以及2001年9月11日美國本土最致命襲擊的幕後主謀——於7月31日在喀布爾遭美國無人機襲擊身亡，白宮宣佈。

據拜登政府高級官員週一透露，這枚從無人機發射的地獄火導彈於週日擊中目標，當時這位恐怖組織頭目正站在喀布爾安全屋的陽台上。今年早些時候，他與妻女搬至此地。襲擊未造成其他人員傷亡。官員們表示，塔利班知曉他藏身喀布爾，而美國自四月起通過持續監視其從未離開的住所也確認了這一點。高級行政官員指出，扎瓦希裏在喀布爾期間持續錄製視頻向數千名基地組織支持者傳遞信息，並可能預先錄製了死後發佈的影像。

“數十年來，他一直是針對美國人襲擊的幕後主使”，包括2000年造成17名美國水兵死亡的科爾號驅逐艦爆炸案、1998年美國駐肯尼亞和坦桑尼亞大使館爆炸事件，拜登總統週一晚在宣佈扎瓦希裏死亡的講話中表示。拜登稱一週前在官員確認條件最優且平民傷害風險最低後，他批准了此次行動。

“無論耗時多久，無論藏身何處，只要你對我國人民構成威脅，美國必將找到並消滅你。”拜登總統強調。

扎瓦希裏享年71歲。

從在開羅組織地下伊斯蘭主義小組的年輕醫學生，到成為基地組織中本·拉登的首席副手，扎瓦希裏是現代聖戰運動的關鍵人物，該運動從試圖推翻中東專制政權轉變為向西方發動戰爭。

從地方性武裝到跨國激進主義的轉變帶來了災難性後果。扎瓦希裏推動聖戰運動與美國對抗，希望將美國拖入中東的代價高昂的戰爭。這一策略導致了9·11襲擊，造成近3000人死亡，並促使美國領導的對阿富汗和伊拉克的入侵，導致數十萬人喪生。

在策劃劫機事件時，扎瓦希裏是本·拉登最重要的顧問。他在塑造恐怖組織如何利用紐約、五角大樓和賓夕法尼亞州的襲擊作為招募新成員的宣傳工具方面也發揮了關鍵作用。

聯邦調查局懸賞高達2500萬美元，以獲取導致他被捕的信息。此前，他因涉嫌參與1998年美國駐坦桑尼亞和肯尼亞大使館爆炸案被起訴，這些爆炸造成224人死亡，4500多人受傷。

2001年，奧薩馬·本·拉登與基地組織副手艾曼·扎瓦希裏在阿富汗。照片：UPPA/Zuma Press2011年美國特種部隊擊斃本·拉登後，扎瓦希裏接管了該組織，他領導了基地組織歷史上的一段動盪時期。在他的領導下，基地組織未能實施引人注目的襲擊，並在聖戰者世界中逐漸被伊斯蘭國所掩蓋。伊斯蘭國建立了自己的領土哈里發，其暴力統治比基地組織更加致命和殘酷。

“扎瓦希裏是幕後領導，而本·拉登則是前線領導，”倫敦經濟學院國際關係教授、多本關於基地組織和聖戰主義書籍的作者法瓦茲·格吉斯説。“扎瓦希裏是基地組織的大腦。他是神經中樞。”

基地組織尚未立即宣佈繼任者，儘管該恐怖組織據信已為扎瓦希裏的死亡制定了計劃。2022年7月的一份聯合國報告稱，前基地組織領導人有兩個可能的繼任者。賽義夫·阿德爾是一名前埃及軍官，曾參與聖戰者對抗蘇聯軍隊在阿富汗的戰鬥，並參與了1998年的大使館爆炸事件。他也是扎瓦希裏的心腹，長期以來被認為是下一任可能的領導人。

最近，扎瓦希裏的女婿、阿富汗和巴基斯坦基地組織的新領導人阿卜杜勒·拉赫曼·馬格里比也成為基地組織下一任可能的領導人。

以美國為首的軍事和情報行動已經削弱了該組織的領導層。基地組織的二把手——化名阿布·穆罕默德·馬斯里——於2020年8月在伊朗被以色列特工在美國的授意下擊斃，據《紐約時報》報道。另一位高級領導人、該組織創始人之子哈姆扎·本·拉登於2019年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邊境附近被美軍擊斃。

儘管其領導層人數減少，基地組織仍作為一個危險且分散的網絡存在。扎瓦希裏留下的恐怖組織在許多方面已迴歸其本土根源，將數千名戰鬥人員嵌入敍利亞、也門、索馬里等地的國內衝突中，以此維持運動並建立民眾支持。

“他們適應能力非常強，“追蹤9·11前後基地組織的恐怖主義專家、前FBI特工阿里·蘇凡表示，“他們行動敏捷且不斷演變。”

1982年，艾曼·扎瓦希裏在埃及法庭受審時被關押。圖片來源：蓋蒂圖片社扎瓦希裏1951年6月19日出生於開羅，家族顯赫，成員包括宗教學者、外交官、醫生和政治家，但在總統賈邁勒·阿卜杜勒-納賽爾統治時期，他在一個貧困社區長大。納賽爾是革命前軍官，試圖將埃及轉變為社會主義共和國。

扎瓦希裏年輕時受到納賽爾對伊斯蘭主義運動鎮壓的影響，包括1966年處決穆斯林兄弟會激進派領袖賽義德·庫特卜。作為一個虔誠的年輕人，扎瓦希裏家族長期參與埃及反對派政治，他支持庫特卜，並與其共享由宗教引導社會的清教徒式願望。

15歲時，扎瓦希裏組建了第一個地下小組，旨在推翻埃及政府並建立宗教國家。他一生大部分時間都在追求這一目標。

扎瓦希裏在醫學院求學期間及畢業後成為外科醫生時，繼續在伊斯蘭主義地下組織中活動。完成三年義務兵役後，他開設診所白天行醫，同時秘密組建後來演變為"埃及伊斯蘭聖戰組織"的網絡。

1981年伊斯蘭武裝分子刺殺前總統安瓦爾·薩達特後，扎瓦希裏在大搜捕中被捕。他因武器罪名被判刑，在獄中遭受酷刑三年，這更堅定了他推翻政權並實施報復的決心。

在巴基斯坦、阿富汗、蘇丹等地流亡期間，扎瓦希裏持續對埃及政府發動戰爭。1995年埃及總統胡斯尼·穆巴拉克訪問埃塞俄比亞時，他策劃了未遂刺殺行動。襲擊者向穆巴拉克車隊開火，造成兩名保鏢死亡，但總統倖免於難。

同年，他領導的埃及伊斯蘭聖戰組織對伊斯蘭堡的埃及大使館實施自殺式炸彈襲擊，造成16人遇難（不包括兩名襲擊者），這次襲擊預示了基地組織標誌性的致命戰術。

上世紀80年代在巴基斯坦和阿富汗抗擊蘇聯入侵戰爭期間結識本·拉登後，扎瓦希裏逐漸將重心轉向全球聖戰。他在巴基斯坦白沙瓦工作的醫院裏，成為後來構成基地組織核心的埃及人團體領袖。仍執醫業的扎瓦希裏在阿富汗前線照料本·拉登的健康狀況，併為其提供安保人員。

1998年，艾曼·扎瓦希裏（左）與奧薩馬·本·拉登在阿富汗舉行新聞發佈會。近年來，扎瓦希裏的公開影像極為罕見。圖片來源：蓋蒂圖片社扎瓦希裏將襲擊美國視為激發穆斯林世界潛在追隨者共鳴的手段，並打擊他所憎惡的阿拉伯政權盟友。其下屬製造了1998年肯尼亞和坦桑尼亞美國使館爆炸案。他聲稱對美實施暴力的正當性源於1991年伊拉克戰爭、伊拉克平民死亡事件以及美軍駐軍沙特——他認為這是對伊斯蘭聖地的軍事佔領。

“無論在任何可能的國家，殺死美國人及其盟友——無論是平民還是軍人——都是每個有能力穆斯林的個人義務”，他在1998年發佈的全球聖戰宣言中如此寫道。

9·11事件後的數年間，扎瓦希裏矛盾地成為聖戰運動中温和派的代表，與2003年美軍入侵伊拉克後出現的更激進分支形成對立。

當基地組織伊拉克分支首領阿布·穆薩布·扎卡維發動針對什葉派穆斯林及伊拉克平民的襲擊時，扎瓦希裏曾擔憂這種無差別暴力將導致基地組織失去阿拉伯與穆斯林世界的廣泛支持。

“若沒有民眾的支持，伊斯蘭聖戰運動將在黑暗中覆滅，”他在2005年寫給下屬的信中如此説道。

伊斯蘭國宣揚的這種更新、更極端的聖戰理念，將全球聖戰主義的重心從基地組織轉移開來。扎卡維的虛無主義暴力催生了伊斯蘭國，該組織在2014年席捲伊拉克和敍利亞大片領土，並在全球發動襲擊。在招募人員、籌集資金和發動駭人襲擊方面，伊斯蘭國都超越了基地組織。

2011年接任基地組織最高領導人後，扎瓦希裏竭力維持該組織的影響力。出於對伊斯蘭國佔領領土、建立準國家策略的警惕，扎瓦希裏指示基地組織採取更分散的模式，在敍利亞、也門、西非、索馬里等地設立分支機構，將聖戰分子嵌入當地。

這種靈活性使基地組織得以延續生存，許多反恐專家認為該組織仍構成重大威脅。專家估計其附屬分支在全球仍有數萬名成員。但隨着時間的推移，基地組織的品牌逐漸褪色。由於與扎瓦希裏意見不合，基地組織在敍利亞的主要分支“支持陣線”於2016年與中央組織斷絕關係。

“或許他是個出色的戰略家，但絕對是個糟糕的管理者，”蘇凡先生評價道，“扎瓦希裏試圖與不懂地區政治的聖戰分子玩政治遊戲。”

華盛頓的塔里尼·帕蒂和開羅的阿米拉·埃爾-費基對本文亦有貢獻。

更正聲明

埃及總統安瓦爾·薩達特遇刺時間為1981年。本文早期版本誤記為1991年。（已於8月1日更正）

寫信給賈裏德·馬爾辛，郵箱：[email protected] 和南希·A·優素福，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2年8月2日印刷版，標題為《9·11戰略家是現代聖戰的關鍵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