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披薩店到科技初創企業，烏克蘭難民逐漸融入歐洲勞動力市場——《華爾街日報》

加琳娜·帕利伊丘克對2022年原本有着宏偉計劃。她準備撰寫一本書，並在家鄉基輔發展自己剛起步的事業。

二月底她在柏林探望妹妹一週期間，俄羅斯入侵了烏克蘭。航空公司取消了她的返程航班，她發現自己滯留在德國，僅有三件襯衫、一條牛仔褲、一雙鞋，沒有電腦。

“我意識到如果只是在姐姐公寓裏哭泣，我將一事無成也無法幫助任何人，所以我振作起來，動用自己的人脈開始找工作，“34歲的帕利伊丘克女士説，戰前她是一名律師兼科技行業高管。

根據各國政府數據，自戰爭爆發以來，至少有40萬烏克蘭難民在歐洲找到工作，其中波蘭超過20萬人，捷克近10萬人，意大利約2萬人。

超過500萬烏克蘭人在歐盟尋求庇護，其中370萬人申請了特別計劃，允許他們在歐盟各國工作、就學並享受醫療服務，有效期三年。如今戰爭進入第六個月，部分難民正在填補歐洲勞動力市場長期難以招到人手的崗位。

歐洲近年來面臨勞動力短缺問題，這是數十年低出生率與勞動力技能同企業日益增長的高端需求不匹配共同導致的。新冠疫情首先在封鎖期間導致失業率飆升，隨後經濟重啓時又急劇下降，進一步擾亂了勞動力市場。

高技能的烏克蘭科技工作者已在亞馬遜公司、沃達豐集團等歐洲企業就職。烏克蘭創業者們正在丹麥、荷蘭等地創辦企業。戰前就是烏克蘭僑民熱門目的地的里斯本，如今正吸引着逃離基輔的烏克蘭科技初創企業。

歐盟專門為烏克蘭難民推出了一個匹配技術人才與職位空缺的在線平台，並設立了其他資源幫助求職者，還將一項幫助人們製作在線簡歷和求職信（可用於申請歐盟各地工作）的計劃翻譯成了烏克蘭語。

2011年，安娜·彼得羅娃創立了為創業者提供服務的組織"初創烏克蘭”。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後她流落至丹麥，希望利用自己幫助烏克蘭初創企業的豐富經驗。“創業是烏克蘭人實現財務獨立、同時為他人創造就業的途徑，“她説。

安娜·彼得羅娃致力於幫助烏克蘭女性難民成為創業者。圖片來源：Francesco Lastrucci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彼得羅娃女士協助在丹麥組織了一場競賽，選拔60名烏克蘭女性難民參加商業創業課程。首批學員均擁有碩士學位和豐富工作經驗，已於7月初結業。這些懷抱理想的創業者計劃在丹麥及其他國家涉足科技、時尚、食品、教育等行業。

“如果你在戰前是烏克蘭的專業人士，你不會想在丹麥或德國擦地板，”彼得羅娃女士説。

經濟學家表示，並非所有烏克蘭難民都能工作，儘管他們想工作且往往受過高等教育。大多數難民是帶着孩子的母親，她們有照顧孩子的責任。她們的資格可能得不到認可，語言也可能是一個障礙。

彼得羅娃女士正在尋找資金，以便在英國和其他歐洲國家複製丹麥的創業課程。她説，在某些情況下，創業可能是解決這一困境的答案。彼得羅娃女士説，雖然這樣做要求很高，但你大多可以自己安排時間，因此對於丈夫留在烏克蘭的女性來説，這可能是一個解決方案。

維也納國際經濟研究所的經濟學家桑德拉·萊特納説，如果能夠解決兒童保育等個人問題，許多烏克蘭難民應該不難找到工作。該研究所專注於中歐和東南歐。

難民們也在做歐洲人避之不及的低技能工作。一對烏克蘭夫婦在慕尼黑東南部的五星級酒店Residenz Heinz Winkler擔任管家和洗碗工。那裏的一位經理説，許多前僱員在大流行期間離開了酒店業。

瑪麗娜·利特文於3月中旬帶着她10歲的兒子和18歲的妹妹從烏克蘭第二大城市哈爾科夫抵達意大利。她在一家披薩店做午餐時段的服務員，然後從下午5:30到凌晨1點或2點做第二班，這是沒有當地人願意做的工作。這家位於北部旅遊小鎮的餐廳老闆告訴她，如果她沒有接受這份工作，他今年夏天可能就不會開業。

沃達豐是歐洲推出計劃快速接納烏克蘭求職者的公司之一。這家電信公司收到了1200多份工作申請，其中60%來自女性，並僱傭了約100名烏克蘭公民，包括一些具備技術技能的人才，公司發言人表示這些技術人才通常難以尋覓。

加琳娜·帕利丘克在荷蘭一個月後找到了一份項目經理的工作。照片：威廉·朗斯伯裏為《華爾街日報》拍攝Bunq BV是一家總部位於荷蘭的在線銀行，擁有400名員工和遍佈歐洲的客户，僱傭了18名新員工，包括戰爭爆發後逃離的烏克蘭人和為抗議入侵而離開祖國的俄羅斯人。烏克蘭新員工包括程序員和市場營銷人員。

“我們想幫助難民，但戰前我們就有烏克蘭員工，他們非常優秀，所以我們知道會招到合格的員工，”Bunq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阿里·尼克南説。

科技行業高管帕利丘克女士移居荷蘭，一個月後她找到了一份項目經理的工作。

“戰前，我一直從事高管級別的工作，但我意識到我無法立即獲得那種職位，”她説。

安娜·田對戰爭第一夜的記憶猶新，當時炸彈將她從基輔的牀上驚醒。她在鄉下待了幾周後移居荷蘭，在那裏她為一家幫助烏克蘭人離開祖國的基金會從事公關工作。

30歲的田女士最近搬到了里斯本，與她在基輔一家投資基金擔任通訊主管時的六位前同事會合。目前她暫住在愛彼迎公寓，同時尋找自己的住所。

“當然我們都夢想着回家，計劃在戰爭結束後回去，“田女士説。“眼下這就是我們的新現實，我們正在盡力適應。”

圖為安娜·彼得羅娃在意大利佛羅倫薩，她曾在丹麥幫助烏克蘭女性獲得創業技能，並希望將課程擴展到歐洲其他地區。攝影：弗朗切斯科·拉斯特魯奇為《華爾街日報》拍攝聯繫郵箱 埃裏克·西爾維斯：[email protected]，露西·帕帕克里斯託：[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2年8月2日印刷版，標題為《戰爭難民助力緩解歐洲各地勞動力短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