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昔日盟友在分裂性選舉中角逐肯尼亞總統之位

總統候選人拉伊拉·奧廷加週一在肯尼亞基安布的一場競選集會上向人羣發表講話。圖片來源：Ed Ram/Getty Images肯尼亞內羅畢——在昔日選舉暴力陰影的籠罩下，兩位曾經的盟友如今勢同水火的政治對手將於下週角逐肯尼亞總統職位。

表面上看，這場競選是後殖民時代政治世家後裔與一位自稱代表年輕肯尼亞挑戰者之間的對決。在經濟飽受食品和燃料價格上漲困擾之際，這些年輕人正艱難謀生。

但拉伊拉·奧廷加——肯尼亞受人尊敬的獨立運動領袖之子——和威廉·魯託——其競選口號是“每一份努力都重要”——都來自政治精英階層，在這個階層中，聯盟和敵意會隨着政治形勢的變化而變化。兩人曾搭檔競選，但如今在這個勝選者將獲得政府資源的國家，他們互相指責對方腐敗。

民調顯示，8月9日的投票將非常激烈，外交官和分析人士擔心，這種前景可能會誘使候選人試圖操縱選舉結果，或動員支持者在事後拒絕接受結果。

“我們只希望無論誰輸了都能接受結果，並告訴他們的選民也接受，”內羅畢安全技術公司Paladin Trading Ltd. 35歲的銷售員倫納德·萬布古説。

威廉·魯託在肯尼亞一場集會上向支持者發表講話，他是現任總統的副手。照片：詹姆斯·瓦基比亞/祖瑪通訊社當肯尼亞的一些鄰國，包括埃塞俄比亞和索馬里，正陷入衝突和經濟動盪時，這個相對穩定和繁榮的堡壘的命運正面臨考驗。肯尼亞是撒哈拉以南非洲第四大經濟體，也是Alphabet公司、微軟公司和Visa公司等跨國巨頭的首選之地。

然而，由於前所未有的地區乾旱以及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加劇的食品和燃料通貨膨脹，肯尼亞5500萬人口中約有350萬人正在捱餓。

作為美國在非洲的重要盟友，肯尼亞向索馬里部署軍隊，打擊基地組織的當地分支——青年黨。美國突擊隊在靠近肯尼亞索馬里邊境的一個基地開展行動。內羅畢是聯合國和其他援助機構為東非其他地區服務的樞紐。

肯尼亞的權力通過多黨政治制度更迭，即使這種更迭是在被欺詐和有時是種族暴力玷污的選舉中進行的。2017年的選舉因違規行為被肯尼亞最高法院宣佈最初結果無效後不得不重新進行。

“這段近期的歷史引發了人們對肯尼亞舉行自由和公平選舉能力的質疑——2022年的選舉將提供一個衡量取得多少進展的基準，”根據五角大樓資助的非洲戰略研究中心的一份報告。

西方各國大使館正緊張關注着可能重演2007年選舉爭議後暴力事件的跡象，據國際刑事法院數據，當年衝突造成1100人死亡，60萬人流離失所。

“選舉期間局勢將會非常緊張，“愛丁堡大學非洲研究中心高級講師湯姆·莫洛尼表示，他正在肯尼亞研究投票站觀察員的作用。

TIFA研究公司最新民調顯示，77歲的奧廷加以46.7%支持率略領先於55歲的魯託（44.4%），該數據來自自認可能投票的選民羣體。 選舉結果通常會在投票結束後數日公佈。

第三位候選人、62歲的喬治·瓦賈科亞憑藉大麻合法化政綱獲得年輕選民足夠支持，可能導致兩位領先候選人在10月進入第二輪對決。

8月9日大選前，內羅畢某倉庫內存放的選票。圖片來源：安德里·希巴/法新社/蓋蒂圖片社政治分析人士指出，魯託與奧廷加的政策差異微乎其微，他們對支持者的吸引力更多來自個人魅力，而種族對立可能在這場競選中若隱若現。

肯尼亞國父喬莫·肯雅塔之子、現任總統烏胡魯·肯雅塔已任滿兩屆任期，他選擇支持奧廷加而非自己的副總統魯託。

在2007年那場血腥大選中，魯託曾作為奧廷加的競選搭檔，而當時的肯雅塔總統支持時任總統姆瓦伊·齊貝吉。當齊貝吉贏得被許多肯尼亞人視為舞弊的選舉後，奧廷加和魯託所屬的民族羣體——分別是盧奧族和卡倫津族——與齊貝吉和肯雅塔所屬的基庫尤族爆發了衝突。

國際刑事法院曾指控烏胡魯·肯雅塔和魯託犯有危害人類罪，但最終撤銷了案件。肯雅塔選擇魯託作為競選搭檔，並兩次擊敗奧廷加當選總統，直到2018年與奧廷達成協議，導致其副總統被冷落。

支持奧廷加的政治分析師西普里安·尼亞姆瓦穆預計不會發生全國性暴力，但指出官員們認為47個郡中有29個可能出現局部衝突。美國駐內羅畢大使館週二在針對本國公民的安全警報中表示：“示威活動可能偶爾會出現暴力，需要警方干預。”

在競選活動中，魯託暗示肯雅塔威脅要殺害他，這一指控遭到總統否認。

當奧廷加決定缺席上週與魯託的總統辯論時，雙方日益加深的敵意已顯而易見。

“他是個毫無道德準則、不顧公眾廉恥的人，“奧廷加的發言人在評價魯託時如此表示。

獨自站在辯論台上的魯託則指責奧廷加"迴避他不想回答的尖鋭問題”。

他指責奧廷加先生——並含蓄地指向肯雅塔先生——濫用政府權力干預選舉。“他們根本不把肯尼亞人民放在眼裏，“魯託先生説，“他們認為深層政府會做出決定。”

與此同時，普通肯尼亞人正艱難應對物價上漲。“我承認這是個全球性問題，並非我們獨有，“內羅畢附近旅遊公司Geoffrey’s Travels的53歲首席執行官傑弗裏·森德説，“但當我走遍全國時，大多數人都認為這是政府的失職。”

奧廷加承諾將"積極推動"對肯尼亞690億美元公共債務的減免談判，其中約半數債務來自中國和其他外國債權人。肯尼亞為鐵路、公路等基礎設施項目向中國大量舉債。

在其"奮鬥者之國"競選活動中，魯託將手推車作為象徵，向靠打零工維生的肯尼亞青年致敬。非洲中心數據顯示，18-34歲肯尼亞人的失業率約為40%。

儘管言辭日趨激烈，兩位主要候選人都表態支持和平選舉。

監測局勢的外交官尚未發現民眾因擔心部族衝突而大規模遷移。2017年大選前曾出現這種遷移，當時憂心忡忡的選民紛紛躲到同族主導的區域。

據西方外交官透露，目前既沒有民兵活動的報告，也沒有向潛在動盪地區新增警力部署。歐盟、非盟、美國等計劃向投票站派遣觀察團。

選舉中的一個變數是奧廷加先生選擇的競選搭檔：64歲的前內閣部長瑪莎·卡魯阿，她是首位代表主要政黨參選的女性。

她倡導廉潔政府的理念引起了肯尼亞民眾的共鳴，因為人們每天都能感受到公共腐敗的嚴重性，從交警在交通檢查站索賄，到高層的投標舞弊。

卡魯阿女士在副總統辯論中表示：“本應用於公共服務的資金流入了腐敗集團的腰包，他們轉眼間就成了銀行賬户餘額驚人的百萬富翁。”

致信 邁克爾·M·菲利普斯，郵箱 [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2年8月4日的印刷版，標題為《昔日盟友今朝對手角逐肯尼亞總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