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温特圖爾到白宮》評論：傑奎琳·肯尼迪的白宮翻新記 - 《華爾街日報》

1961年5月傑奎琳·肯尼迪在温特圖爾莊園圖片來源：温特圖爾博物館**“這個國家能培養出宇航員固然了不起，**但我認為擁有像您這樣的人物更令人驚歎。”1961年5月9日，新任第一夫人傑奎琳·肯尼迪用圓潤左傾的草書體給亨利·弗朗西斯·杜邦寫下這段話。

當時正值太空熱潮。16天后，傑姬的丈夫約翰·F·肯尼迪總統將向國會申請70億美元太空計劃經費，旨在實現人類登月。以批判眼光審視新居的第一夫人，則為自己制定了另一項"太空計劃"——室內空間改造。白宮的歷史房間未能激發她的靈感，尤其是那些寶石色調的國賓廳。“我一直覺得這三個房間的視覺衝擊太強——刺目的紅、生硬的藍、冷峻的綠。“她評價道。“生硬"一詞精準至極——這些房間確實呆板乏味。

傑姬是民主黨人，杜邦則是共和黨；她痴迷法國文化，他卻是美國古典傢俱與裝飾藝術的權威；她年僅31歲，他已屆80高齡。儘管橫亙着半個世紀的代溝，但這位第一夫人清楚自己需要什麼，於是親赴杜邦的傳奇莊園温特圖爾——這裏不僅是他的出生地，更被改造成擁有花園、圖書館及早期美國文化學術項目的博物館。展覽"傑奎琳·肯尼迪與H·F·杜邦：從温特圖爾到白宮"通過97件檔案文獻、傢俱和紡織品，娓娓道來兩人的合作故事。這場在温特圖爾舉辦的展覽不僅動人心絃，更為當下尖鋭的政治對立提供了一處温馨避風港。

亨利·弗朗西斯·杜邦圖片來源：温特圖爾展覽由客座策展人伊萊恩·賴斯·巴赫曼組織，她是一位檔案保管員，曾撰寫大量關於修復工作的文章。展覽以一個場景開場，兩台CBS TK-11廣播攝像機對準一套紅色羊毛套裝——這是傑奎琳·肯尼迪1962年1月15日穿着的Chez Ninon複製品，那天她翻新後的白宮之旅被拍攝成電視節目（一個月後播出）。“當我們來到這裏時，我感到非常遺憾，”她向觀眾解釋道，“發現房子裏幾乎沒有過去的痕跡。1902年之前幾乎什麼都沒有。”當被問及預算時，她説：“預算很小，因為我們所做的一切都靠私人捐贈。”這裏沒有數十億美元的月球計劃。

杜邦將擔任肯尼迪夫人白宮藝術委員會主席（她是名譽主席），他還成立了一個顧問委員會，成員來自全國各地的著名博物館策展人。一整面牆都用來展示他們的電報和接受信函。展覽的開始部分文字較多，這是必要的，因為它建立了背景。一旦我們進入展廳，設計的細節就佔據了主導地位。

‘傑奎琳·肯尼迪與H.F.杜邦：從温特圖爾到白宮’展覽現場圖片來源：温特圖爾杜邦負責為各個房間蒐集古董傢俱——餐具櫃、靠牆桌、沙發、椅子、書桌、鏡子、瓷器——通過捐贈、借用或以象徵性價格購買。他在首次考察後表示：“除了一對謝拉頓式靠背椅外，白宮的傢俱都是現代風格且相當乏味。“該項目有兩位室內設計師參與：為家庭區域設計的是以WASP精英風格著稱、略帶質樸感的修女帕裏什；負責公共區域的則是巴黎詹森之家設計公司專橫的總監斯特凡·布丹。兩人都以不同方式進行了自由發揮。杜邦則努力確保一切儘可能符合規範，堪稱設計界的良心。

以首個改造的綠廳為例。根據杜邦建議，這裏被重新構想為温馨的美式聯邦風格會客廳。他堅持窗簾必須安裝在窗框內側，當您看到這裏的窗簾處理方式時，就會明白他的決定多麼正確。聯邦風格的垂花飾和流蘇內斂利落，與交談氛圍相得益彰。但那種"生硬"的綠色調卻引發爭議——杜魯門執政時期的Scalamandré錦緞偏藍綠色。布丹在1963年柔化了綠色調，為牆面和窗簾選用苔蘚色雲紋綢。在此過程中，他給窗户加裝了中世紀風格的簾盒，用法國童話般的裝飾覆蓋了窗框。

《傑奎琳·肯尼迪與H.F.杜邦：從温特圖爾到白宮》展覽現場圖片來源：温特圖爾博物館紅廳，經過美式和法式帝國風格的重新裝潢，色調柔和為櫻桃紅——一種明亮的粉紅色。傑姬在這個房間裏對亨利的意見有所保留，引入了更多法式傢俱（“只要上面有鷹飾，”她寫信告訴他，“是不是法國的都無所謂”）。但除此之外，簡約風格佔據了主導。窗簾採用平邊設計，沒有繫帶；任何更花哨的裝飾都會過於昂貴，也容易招來手持剪刀的紀念品收集者。一個玻璃櫃裏陳列着尼克松政府時期添加的奢華紅金繫帶和金穗邊飾樣品。

啊，藍廳，這個位於綠廳和紅廳之間的橢圓形空間，是國事廳的核心。由查爾斯和傑恩·賴茨曼夫婦全額資助，並給予布丹完全的自由，它被重塑為純粹的法式帝國風格，牆上和窗户上裝飾着馬爾邁松象牙條紋，搭配藍色絲綢窗簾。這是布丹的心血之作，那種藍色——法國乳白玻璃的乳白色調——非常……不美國。他用紅奶油色的飾邊裝飾，並在房間周圍掛上流蘇帷幔，就像老式的州博覽會彩旗一樣。肯尼迪夫人稱其為布丹的“傑作”。杜邦沒有留下評論記錄，但據説每次進入這個房間時都會低聲嘀咕。

“傑奎琳·肯尼迪與H.F.杜邦：從温特圖爾到白宮”展覽現場照片：温特圖爾杜邦及其委員會的工作延續至總統餐廳、家庭餐廳和橢圓形辦公室，大部分在1963年秋季完成。總統親自為他的辦公室選擇了紅、白、藍的配色方案，但從未親眼見到。這個房間在他和妻子在達拉斯期間完工。兩個月前，傑姬曾給亨利寫信：“親愛的杜邦先生，您難道不知道白宮裏所有美好的東西——都是您的貢獻；還有誰能做出更大的貢獻呢？”

雅各布斯女士是每週通訊《航空郵件》的藝術情報報告編輯。

刊登於2022年8月4日的印刷版，標題為《不僅僅是牆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