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斯卡利的完美棒球旋律 - 《華爾街日報》

坦白説：任何對文·斯庫利的書面讚美都不足以表達其偉大。

你真的需要聆聽他。聆聽那聲音、那份熱情、那讓斯庫利蜜糖般的嗓音成為無數個棒球夏日背景樂的旋律。

世上再無文·斯庫利，也永不會再有。他比棒球比賽本身更動人。這位週二去世、享年94歲的傳奇，不僅是廣播界的標杆，不僅是一支球隊從布魯克林到洛杉磯驚天遷徙的講述者，不僅是某個棒球時代的旋律，更是跨越多個時代的永恆之聲。

他解説過漢克·阿倫的第715支全壘打（“一記高飛球直擊左中外野深處…"）他解説過柯克·吉布森（“看看是誰上場了…"）他解説過比爾·巴克納（“一記小滾球沿一壘方向…"）他解説過唐·拉森的完全比賽（“三振出局！史上最偉大的投球表現！"）還有桑迪·柯法斯的經典時刻（“哈維·奎恩兩好兩壞，只差一擊…"）

他也解説過雙賽、乏味對決和碾壓局——正是這些構成了棒球賽季的史詩感。斯庫利執話筒本身就是大事件，以至於他常獨自完成整場解説。他擁有小説家般的語言掌控力，精妙的比喻天賦（評價鮑勃·吉布森時他説：“投球急得像車沒熄火”），而最關鍵的是，他懂得何時沉默，讓瞬間自己發聲。（注意他在柯克·吉布森和阿倫標誌性全壘打後留白的處理。）

他的時機堪稱完美。這位出生於布朗克斯、畢業於福特漢姆大學的斯庫利在傑基·羅賓遜剛進入棒球界後不久就加入了道奇隊，隨後跟隨球隊西遷至陽光明媚的南加州——那裏幾乎每天都是打棒球的好天氣。作為廣播時代的寵兒，他師從雷德·巴伯，恰逢電視革命興起之際，那時一場世界大賽就能讓整個國家為之傾倒。

2016年我見到他時，問他是否覺得自己入行棒球的時機很幸運。他像經驗豐富的快球投手般輕描淡寫地迴避了這個問題。

“不，不是幸運，“他説，“幸運這個詞太輕了。我真心覺得這是天賜恩典。我堅信上帝賜予了我這些天賦。他在我年輕時給予我這份才能，又讓我保持至今？這就是神賜的禮物。我這麼説是因為真心相信：我本該花更多時間跪地感恩。”

斯庫利成為少數幾位聲音與整個地區劃上等號的解説員之一。廣播——尤其是電台廣播具有獨特的親密感（多少人曾深夜抱着微型晶體管收音機，緊張地聽着加時賽的進展），這種媒介創造了特殊的情感聯結。至今仍有布魯克林居民記得他在埃貝茨球場的實況解説，洛杉磯人則將自己的城市情懷追溯至他的聲音。在球隊低迷的賽季裏，他帶來的歡樂勝過任何道奇隊員。

他也解説其他項目。早期解説過大學籃球賽，播報過NFL橄欖球賽，高爾夫解説更是妙趣橫生無人能及。在福特漢姆大學時，他不僅是棒球隊的中外野手，還參加了理髮店四重唱——這很符合他一貫的多才多藝。

斯庫利（Scully）在晚年仍保持着敏鋭的解説狀態，甚至在他88歲退休後，當道奇隊重返世界大賽時，仍有人懇請這位傳奇人物重返解説席。但他婉拒了。退休後的他心滿意足，不過在2017年，他還是以可愛的客串身份投出了開場球。

私下裏，斯庫利如人們期待的那般親切，穿着無可挑剔的西裝外套，一頭紅髮修剪得恰到好處。與他相處會讓人不自覺地挺直腰板。他是查韋斯峽谷（Chavez Ravine）當之無愧的"市長”，能叫出為記者席供應紙杯蛋糕的廚師名字，也會在電梯裏與如今已成為播音員的費爾南多·瓦倫蘇埃拉（Fernando Valenzuela）默契點頭。

在我們短暫會面後不久，我接到一個陌生來電，任由它轉入了語音信箱。稍後我聽到留言——那是斯庫利的聲音，只是簡單問候和寒暄，但那種定義了幾代人棒球記憶的蜜糖般醇厚的聲線令人過耳難忘。這感覺像一份美好的禮物。正如文·斯庫利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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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2年8月4日印刷版，標題為《文·斯庫利的完美棒球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