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顯露寒意 CEO們不再温和以待——《華爾街日報》

温和派CEO的時代正在消逝。

疫情期間，許多企業高管曾耐心參與員工大會答疑、發送安撫郵件、展現親和形象。隨着經濟惡化跡象顯現，他們正轉變溝通方式。谷歌母公司Alphabet首席執行官上月要求員工"以比景氣時期更強的緊迫感、更清晰的專注力和更大的進取心投入工作"。Meta平台公司首席執行官馬克·扎克伯格7月底表示，這家臉書母公司必須"以更高強度運轉，我要求團隊用更少資源完成更多任務"；該公司工程部門負責人近期還要求管理層識別並淘汰低績效員工。

科技行業之外，多位CEO已發出艱難時期預警，部分高管要求員工重新評估差旅、商務宴請乃至T恤馬克杯等企業宣傳品的開支。

這種溝通轉變反映出高管層對經濟走勢的日益焦慮。商業研究機構世界大型企業聯合會6月調查顯示，多數CEO認為經濟將陷入或已處於衰退。企業高管、董事和顧問表示，當領導者擔憂衰退時，其言行會發生改變。

“經濟向好時，我們希望引導員工關注增長，“3D打印公司Carbon董事長、杜邦公司前首席執行官艾倫·庫爾曼表示，“但當經濟出現下行風險時，就必須迴歸基本面：如何儲備現金？如何帶領團隊渡過難關並變得更強大？”

她表示，如今CEO們可能希望更好地協調團隊，或推動員工迴歸辦公室以明確工作重點——這與疫情初期形成鮮明對比，當時高管們倡導靈活性，推出新福利支持員工，並反覆承認員工面臨的挑戰。

庫爾曼女士説：“現在，我從不同CEO那裏聽到的是，談話變得更強硬了一些。”

顧問和高管們透露，許多CEO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遠程辦公，現在已不願掩飾這種態度。私下裏，部分CEO表示經濟衰退的前景將賦予他們更多權力要求員工重返辦公室。近幾周在與投資者的財報電話中，高管們也強調必要時會採取控制成本或重啓以往經濟衰退時期策略的能力。

在線銀行及金融服務公司Ally Financial Inc.的首席執行官傑弗裏·布朗7月告訴投資者，公司正"與業務主管深入合作，確保只優先考慮最 essential 的項目和招聘”。通用汽車公司CEO瑪麗·博拉上週與分析師的電話會議中表示，公司已"模擬多種經濟衰退情景”，將削減部分招聘和支出。

Meta遠程辦公與工程負責人馬赫爾·薩巴今年夏天要求管理人員識別並上報低績效員工。薩巴在公司內部社交網絡的工程經理專屬羣組中發文稱：“如果直接下屬消極怠工或績效低下，他們就不是我們需要的人；他們在拖累公司。”

總部位於加州門洛帕克的Meta Platforms表示，需要以更少資源完成更多工作。圖片來源：David Paul Morris/彭博新聞Meta發言人Tracy Clayton稱，任何希望產生持久影響的公司"必須踐行嚴格優先級管理，並以高強度工作達成目標"。

谷歌母公司Alphabet Inc.首席執行官桑達爾·皮查伊上週在全公司會議上向員工徵求關於如何提升專注度的建議，並對公司生產力與員工規模不匹配表示擔憂。

其他企業高管正敦促員工縮減開支。向警察部門銷售泰瑟槍和隨身攝像頭的Axon Enterprise Inc.於7月發起"像花自己的錢一樣"內部倡議，首席執行官裏克·史密斯表示，該活動附帶#likeitsyours標籤。史密斯稱，由於團隊計劃舉辦異地活動或多人員差旅拜訪客户，差旅費用有所上升。團隊已習慣訂購大量印有logo的T恤、帽子等物品，為此高管層決定設立"宣傳品審批官"監管此類採購。

“有時我們需要來次宣傳品戒癮，“史密斯説，“並非每個活動都需要T恤。”

與此同時，史密斯敦促管理層主動出擊，比如從收縮規模的科技公司挖角工程師，或思考Axon如何在下行週期後搶佔最佳市場位置。

“此刻我嗅到了機遇，”他説。“是的，寒冬將至。現在讓我們擁抱它吧。”

四月份，芝加哥的谷歌員工以早餐會形式迎來了重返辦公室。圖片來源：Scott Olson/Getty Images美敦力公司前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比爾·喬治表示，企業領袖們在新冠疫情初期應對了不確定性，如今許多人正為預防經濟衰退再次調整策略。他即將出版一本關於領導力的著作。他強調注重績效並非苛刻，“沒錯，績效現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重要”。

高管和顧問指出，在失業率持續走低、頂尖人才仍擁有眾多選擇的當下，老闆們的強硬態度也存在限度。教育旅行體驗公司WorldStrides首席執行官鮑勃·戈格爾透露，約80%員工遵守每週三天到崗政策，但管理者有時會猶豫是否要對違規者嚴格執行。

“因為員工會説‘你敢強制，我就離職’，”戈格爾先生坦言。

然而隨着經濟環境變化，部分人預期重返辦公室的態勢將發生轉變——老闆們會更有底氣要求員工恢復線下聚集。根據門禁系統供應商Kastle的刷卡數據，近期美國十大城市辦公室到崗率微升至45%左右（截至7月下旬）。

“有些機構正試圖利用宏觀恐懼氛圍，某種程度上是在嚇唬人們回到辦公室，”Zillow集團首席執行官裏奇·巴頓表示，該公司一直倡導員工靈活辦公，“我不太贊同這種做法。”

曾帶領Expedia等企業度過多次經濟週期變化的巴頓稱，在經濟轉型期，他儘量避免向員工傳遞搖擺不定的信息。去年裁員四分之一的Zillow已要求管理層尋找機會從競爭對手處招募人才。

“卓越的領導力應儘可能保持穩定，”巴頓説，“時而猛踩油門時而急剎車的管理方式效率極低。”

本文由邁爾斯·克魯帕參與撰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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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2年8月4日印刷版，標題為《衰退陰雲下CEO們收起温和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