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中國加強對社交媒體的管控，部分用户轉向隱蔽平台——《華爾街日報》

北京的遊戲玩家正在娛樂，一些社交媒體用户正避開主流平台。圖片來源：florence lo/路透社當中國最大的社交媒體網站之一開始顯示她電腦的網絡位置時，Iris Lin決定是時候退出這個類似推特的微博平台了，她表示隨着民族主義情緒高漲導致網絡用户遭受騷擾，隱私的喪失讓她感到威脅。

“這隻會讓那些敢於發聲的人沉默，”居住在中國的25歲林女士説。“再繼續留在中國社交媒體上已經沒有意義了。是我們的祖國在驅逐我們。”

林女士是今春以來離開中國主流社交媒體平台的最新一波中文用户之一，部分原因是4月起國內社交媒體平台實施新規，要求用户實名認證並顯示IP屬地——這會暴露海外用户的國家及中國大陸用户的省份。

對一些最近在中國主流社交媒體之外尋求避風港的用户而言，新規只是最新一擊，他們表示網絡審查和騷擾的程度已令人難以忍受。

許多人正嘗試在其他平台上重建社交網絡，並説服他人加入。

近期在中文媒體用户中流行起來的平台之一是Mastodon，這是一個基於開源軟件的微博客網絡。根據追蹤該網絡中文用户的機器人數據，4月下旬至7月中旬期間，Mastodon新增了超過5.1萬名中文用户。由於許多公司不公佈用户的國際分佈情況，追蹤全球社交媒體使用情況較為困難。

中國主流社交媒體如微博和豆瓣（部分功能類似Twitter和Reddit）正面臨監管部門要求加強內容管控的壓力。國家網信辦上週六表示，今年上半年已約談近3500家平台，並對其中283家違法違規平台處以罰款。

據Analysys數據顯示，6月份中國社交平台豆瓣月活躍用户達1170萬。圖片來源：Costfoto/Zuma Press監管部門約談微博代表因其允許違規內容存在，約談豆瓣代表因其"未履行內容審核義務"。兩家公司均被處以罰款。去年，這兩家公司因內容審核不嚴被監管部門累計罰款345萬美元。

相關企業與中國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未回應本文的置評請求。

今年4月，微博表示開始展示用户IP屬地，以打擊虛假信息傳播並保護用户權益。豆瓣則要求海外用户通過中國大陸手機號或身份證進行身份驗證。這些措施的實施比中國網信辦出台新規要求平台整改提前了兩個月。

一位在伊利諾伊大學厄巴納-香檳分校就讀的29歲中國留學生表示，在使用豆瓣12年後，他因新規決定棄用該平台。“如果説之前對內容審查只是感到無奈，這次真的被激怒了。“這位用户説道。他與林女士都已轉向長毛象平台。

目前用户流失尚未動搖微博和豆瓣的整體規模。據互聯網數據平台易觀分析顯示，雖然兩家公司在4-5月均出現用户下滑（微博減少2700萬，豆瓣流失27.8萬），但此後數據已開始回升。截至6月，微博APP月活用户達4.76億，豆瓣月活為1170萬。

中文社交媒體用户是否集體轉向其他主流平台尚無法證實。推特公司表示不公佈國際用户數據。Meta平台公司與Reddit未回應置評請求。

澳門大學副教授王邁爾斯曾在豆瓣社科政治討論圈頗具影響力，他選擇長毛象而非推特的部分原因是擔心在境外主流社交平台發聲可能危及家人安全。根據基於公開信息統計的中國言論罪案件記錄，近年來已有逾百名中國公民因在推特發表政治言論被捕。

“這就是為什麼Mastodon成為避風港，”王先生説。

Mastodon由一位德國軟件開發者在2016年創建，提供類似Twitter的功能，但允許用户加入托管在不同服務器上的多種網絡。目前有超過100個這樣的網絡，大約有15萬中文用户。

離開中國社交媒體平台的用户表示，他們的決定不僅僅是為了討論政治。許多人表示，他們只是希望在一個他們認為更友好的環境中討論他們的愛好、烹飪或寵物。

中國音樂人梁歡在2020年創建了一個Mastodon網絡Live Bar，作為微博的替代品。2018年當微博封禁他的賬號時，他與兩百萬粉絲的聯繫被切斷。他描述了在意識到自己無法再分享音樂、詩歌和搞怪自拍後的空虛感。“我感覺自己與整個世界隔絕了，”梁先生説。

一些中文用户希望在社交媒體上有一定程度的隱私，這是他們在主流平台上找不到的。照片：王昭/法新社/蓋蒂圖片社隨着Mastodon的流行，它也引起了中國互聯網監管部門的注意。梁先生説，Live Bar在創建六個月後在中國被屏蔽。最近中國用户大量湧入後，其他一些受歡迎的中型網站在6月也被屏蔽。

幾個Mastodon網站的管理員表示，新用户的增長自此放緩，主要是因為中國用户現在需要虛擬專用網絡才能訪問這些被屏蔽的網站。但新的網站不斷湧現，與中國審查機構玩起了打地鼠遊戲。一些網站很快創建了可以在中國境內無需VPN訪問的複製版本。

早期Mastodon用户表示，他們對在該平台上重建充滿活力的社區充滿希望。34歲的軟件工程師Leon Zhu兩年來一直嘗試將他的微博好友引入Mastodon，他認為中國言論自由持續受到侵蝕將吸引更多中國互聯網用户——甚至那些不關心政治的人——加入Mastodon。

“我不認為自己是Mastodon上的難民，“朱先生説，“我是一名定居者。”

——張倩薇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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