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長乏力、就業市場緊張成全球普遍現象——《華爾街日報》

從柏林、東京到惠靈頓，發達經濟體的經濟增長正在放緩或轉為負值，但勞動力市場仍處於歷史性緊張狀態。

關於"有就業的衰退"的討論集中在美國，儘管6月前的三個月經濟產出收縮，但7月份就業人數增長了50多萬，失業率降至疫情前的低點3.5%。同樣的難題在世界各地出現。

在德國，截至6月的三個月內經濟增長停滯，隨着能源供應枯竭，該國面臨迫在眉睫的衰退。但失業率仍接近40年來的低點，近一半的公司表示工人短缺正在阻礙生產。整個歐元區的失業率處於歷史最低水平。新西蘭經濟在今年前三個月萎縮，但其失業率為3.3%，仍接近幾十年來的低點。

這與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後診斷出的"無就業復甦"相反，當時美國和歐洲部分地區的經濟增長回升，但失業率多年來仍居高不下。

目前的兩分法可能不會持續。各國央行正在提高利率以抑制高通脹，這可能會逐漸削弱勞動力需求。英國央行週四將其政策利率上調0.5個百分點，至1.75%，並預測長期衰退可能會將失業率從目前的3.8%（與疫情前低點持平）推高至5.5%。

然而，根據首個經歷此現象國家的經驗判斷，未來幾年經濟增長放緩與超低失業率並存的情況可能更頻繁出現。過去三十年間，日本經濟增長持續低迷甚至負增長，年均增速僅0.8%，但其失業率從未超過5.5%，且自2010年以來穩步下降至目前的2.6%——接近疫情前2.2%的歷史低點。

經濟學家指出，根源在於人口老齡化和移民數量稀少造成的勞動力市場緊縮，這些特徵在疫情期間於其他發達經濟體愈發顯著。

疫情暴發前數年，日本已推行政策便利幼兒母親就業、延長高齡勞動者工作年限、放寬外籍勞工限制（如允許留學生每週工作28小時）。但就在這些措施初見成效時，疫情導致日本對新勞工關閉了國門。

東京企業主今野雅也因人手短缺，上月被迫暫時關閉居酒屋。即便將時薪提高至1300日元（約10美元）——較一年前普遍薪資高出100-200日元，他仍無法招足員工。“我們無法克服用工荒，“今野坦言。

失業率與經濟增長通常遵循"奧肯定律"的關聯規律，該理論由耶魯大學經濟學家阿瑟·梅爾文·奧肯於1962年提出。在美國，奧肯定律預測當產出低於潛在水平1%時，失業率將上升0.5個百分點。

日本某釀酒廠內鋪開的制曲大米。多年來日本經濟增長低迷甚至負增長，而當前失業率僅為2.6%。圖片來源：Noriko Hayashi/Bloomberg News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經濟學教授勞倫斯·鮑爾表示，這種關係可能因每小時工人產出和勞動力增長等因素而變化。如果工人和求職者減少，即使經濟增長疲軟，勞動力市場仍可能保持緊張。

自2020年2月以來，美國勞動力減少了約50萬人。同期德國勞動力減少約35萬，英國減少約55萬。

隨着各國政府為防範新冠病毒及其變種實施入境限制，發達經濟體的移民流動普遍放緩。新西蘭政府數據顯示，持工作簽證入境人數從截至2019年6月年度約24萬驟減至2021年6月年度僅5000人。美國移民放緩始於2017年，當時特朗普政府採取了一系列限制非法和合法移民的政策。根據美國人口普查局數據，年度淨流入人口從2015-16年的超百萬降至2020-21年的約25萬。

與此同時，年長勞動者退出勞動力市場，部分是為避免感染新冠。部分年輕人則為照顧子女或其他家庭成員而離職。

有跡象表明，隨着疫苗降低了新冠重症或死亡風險，勞動者已重返勞動力市場，移民潮也重新啓動。在新西蘭，今年6月持工作簽證入境人數激增至近5000人。這表明失業率可能開始對經濟產出變化作出更明顯的反應。

但其他因素可能更具持久性。在美國，老年人尚未重返工作崗位：65歲及以上勞動者的勞動參與率已從2020年初的26%降至約23%。快速老齡化的德國和意大利預計未來十年將有數百萬勞動者退休，這意味着勞動力短缺將持續存在。

雖然持續的低失業率通常是件好事，但日本的經驗也揭示了其弊端：這意味着經濟無法快速將勞動力引導至增長領域，從而限制"創造性破壞”——淘汰過時產業以促進新產業發展。

野村綜合研究所經濟學家、前日本央行政策委員會成員木內高秀表示：“在温和通脹下，日本經濟可能顯得更穩定。但經濟穩定的另一面是產業結構緩慢變革帶來的負面影響。”

**聯繫作者：**湯姆·費爾利斯，郵箱[email protected]；藤川惠美，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2年8月8日印刷版，標題為《經濟體創造就業，但增長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