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動匯率加劇經濟不確定性 - 《華爾街日報》

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羅伯特·蒙代爾在1998年撰文指出，美元兑歐元匯率將成為"世界上最重要的價格"。被譽為歐元之父的蒙代爾完全正確。自次年歐元面世以來，按交易量計算，歐元兑美元一直是全球最重要的貨幣對。其波動也極為劇烈——2000年跌至1歐元兑0.84美元，2008年又升至1歐元兑1.59美元。如今匯率已持平至20年未見的水平。

主要貨幣匯率並非一直如此波動。1944年《佈雷頓森林協定》建立了固定且穩定的國際匯率體系，隨後全球發達資本主義國家迎來了創紀錄增長的黃金時代。但29年後，尼克松政府的單邊行動廢除了這一全球貨幣體系。隨之而來的是浮動而不穩定的匯率時代——法國著名經濟學家雅克·德·拉羅西埃稱之為"反體系"——在此期間，發達經濟體增長顯著放緩，通脹急劇加速。

這種反體系帶來了諸多問題。銀行業危機、通脹飆升、主權債務違約以及經濟繁榮與蕭條，其根源都在於貨幣不穩定。這些弊病催生了政策改革的呼聲——其中許多威脅着自由社會。1966至1972年擔任德國財政部長的卡爾·席勒一語中的：“穩定雖非萬能，但沒有穩定，萬事皆空。”

當前，美元與歐元匯率持平正對國際反體系造成巨大壓力。當美元走強時，不受約束的新興市場貨幣並非在平靜海面上浮動，而是如石塊般沉沒。自2020年1月以來，我已記錄到20種新興市場貨幣對美元貶值超20%。其中阿根廷、古巴、黎巴嫩、蘇丹、敍利亞、土耳其、委內瑞拉和津巴布韋八國貨幣對美元貶值幅度更超過65%。

隨着這些貨幣貶值，通脹率飆升。新興市場國家以美元"低息"借貸形成的債務堆積成山。更糟的是，外國投資者為躲避貨幣貶值衝擊紛紛撤離。事實正是如此——投資者已連續五個月創紀錄地從新興市場撤資。

如何恢復美元與歐元穩定？美歐應簽署正式協議，設定穩定區間（例如1歐元兑1.20至1.40美元）。當美元疲軟時，歐洲央行需通過購買美元捍衞該區間；同理，美國財政部也需通過購買歐元來維護疲軟的歐元匯率。

中心地帶將重獲穩定。但外圍地區又將如何？

大多數新興市場央行發行的貨幣和價格都不穩定，從而引發通貨膨脹。因此，解決方案是這些央行——從阿爾巴尼亞到贊比亞可能有上百家——應該被封存並送進博物館。它們應該被類似於香港的貨幣發行局所取代。在這種安排下，貨幣發行局將發行一種國內貨幣，這種貨幣將以固定匯率與錨定貨幣（美元或歐元）自由兑換。它將完全由錨定貨幣儲備支持，而本地發行的貨幣將是其錨定貨幣的克隆。

換句話説，外圍將不復存在——貨幣穩定將盛行。穩定萬歲。

漢克先生是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應用經濟學教授。

照片：DADO RUVIC/REUTERS刊登於2022年8月9日的印刷版，標題為《浮動貨幣加劇不確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