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據顯示性別薪酬差距在早期就已顯現——《華爾街日報》

關於接受聯邦學生資助的大學畢業生薪資的最新廣泛數據表明，男女之間的薪酬差距在他們進入職場後不久就出現了，即使是那些從同一所學校獲得相同學位的人也是如此。

這些數據涵蓋了約170萬名畢業生，顯示在大約2000所大學的近11,300個本科和研究生學位項目中，近75%的項目在畢業三年後男性的中位數薪資超過了女性。《華爾街日報》對2015年和2016年畢業生的數據分析顯示，在近一半的項目中，男性畢業生的中位數收入比女性高出10%或更多。

分析顯示，在喬治城大學，獲得會計學本科學位的男性在畢業三年後的中位數收入為15.5萬美元，比他們的女同學高出55%。

完成密歇根大學法學學位的男性在畢業三年後的中位數收入為16.5萬美元，而女性為12萬美元。

在德克薩斯大學聖安東尼奧健康科學中心獲得牙科學位的男性在畢業三年後的中位數收入為14萬美元，而獲得相同學位的女性為10.3萬美元。

這些數據由教育部使用畢業生的聯邦税務記錄編制而成，提供了證據表明男女之間的薪資差距往往比普遍認為的更早形成。根據勞工部的數據，在全國範圍內，女性在整個勞動力市場上的平均收入是男性每賺1美元，女性賺82.3美分。

長期研究男女薪資差距的經濟學家們引用了所謂的母親懲罰——指的是認為母親對工作的投入較少的觀念——並表示這影響了招聘、晉升和薪資。

要確定這些差距為何更早出現並不簡單。聯邦數據未考慮諸如相同學位獲得者尋求不同類型工作和職業路徑等因素，其中一些職業的薪酬遠高於其他職業。研究表明，男性在薪資談判上往往比女性更為強勢，而女性有時因擔心準備不足而回避雄心勃勃的目標。即使女性和男性擁有完全相同的學歷背景，女性有時會選擇薪酬較低的職業路徑，追求熱情而非高薪。

例如，加州州立大學富勒頓分校護理碩士項目的男性畢業生在畢業三年後的中位薪資為19.9萬美元，而女性則為11.5萬美元。校方表示，這主要是因為該項目的女性更傾向於選擇助產護理，其薪酬低於麻醉學等專業領域。

研究人員還指出，儘管有法律禁止，歧視仍是各職業層面性別薪酬差距的一個因素。

這些數據並未涵蓋所有學生。教育部數據顯示，全國約55%的本科生、40%的碩士生和70%的專業學院學生獲得了聯邦貸款或助學金。雖然這在某些學校代表了大部分畢業生，但在其他項目中僅覆蓋一小部分——尤其是那些提供豐厚獎學金援助的富裕大學的學士學位項目。教育部也未公佈許多小型項目的數據。

儘管如此，《華爾街日報》發現，在包括男性主導的商業和女性主導的教育等多個領域中，職業生涯初期的薪資差距普遍存在。在各個學位層次上，大多數專業的男性畢業生中位數收入高於女性。

“企業高管需要關注這個問題，“全國高校與僱主協會執行董事肖恩·範德齊爾表示。該協會是職業服務官員和招聘人員的行業組織。

教育部數據將學生分為男性和非男性兩類，後者包括女性及極少數未在助學金錶格中選擇性別的人士。數據未按種族細分。獲得多個學位的學生可能被重複計算。

數據顯示，喬治城大學2015-201屆會計學本科男性畢業生，畢業三年後的中位數收入比女同學高出55%。圖片來源：加布裏埃拉·德姆丘克/華爾街日報本刊發現，在20個最熱門本科專業中，女性收入超過男性的僅有設計和傳播等4個領域。教育部數據包含各專業早期職業中位數收入信息，本刊據此計算了廣泛領域的預估中位數薪資。

英語專業女性畢業生收入比男性高出約6%，這是女性優勢最大的差距。而在商業（最常見的本科專業）等8個熱門領域，男性收入至少高出女性10%。

在這20個領域中，經濟學專業的男女薪酬最為接近，女性收入比男性高出1.4%。

康奈爾大學勞動經濟學家弗朗辛·布勞表示：“對於薪酬差距的早期現象，目前還沒有明確簡潔的解釋。”

研究人員指出，女性在選擇職業時往往會內化社會對適合她們工作的期待。基於對其職業抱負的假設，善意的顧問和僱主可能會引導女性選擇收入較低的選項。

石油工程專業作為全美本科薪資最高的專業之一，其畢業生通常擔任現場工程師或數據分析師。職業服務顧問和畢業生表示，女性更多從事後者工作——這類崗位在辦公室辦公、工作時間更規律，但薪酬可能更低。

美國五所按性別細分數據的石油工程院校中，有四所顯示男性畢業生收入高於女性。

在休斯頓大學，石油工程學士學位的男性畢業生三年後中位年薪為8.6萬美元，而女性為7.3萬美元——差距近19%。

獲得石油工程學位後，羅克珊·馬裏諾爭取到了油田工作。她目前就職於阿拉斯加的普拉德霍灣。照片：本尼·康特雷拉斯2018年，羅克珊·馬裏諾在休斯頓完成石油工程學位時，她渴望與鑽工和鑽井操作員一起在油田工作。

她説，招聘會上與她交談的招聘人員持懷疑態度。“你知道這意味着幾乎沒有空閒時間，而且工作時間很長，”她説，一些招聘人員（其中有些是女性）這樣告訴她。“雖然沒有直接明説‘在油田上你沒法化妝’，但明顯能感覺到他們在試圖勸退我。”

她表示自己會告訴對方，獲得現場經驗非常重要，既能獲得更高薪酬，也能成為全面發展的工程師。

現年26歲的馬裏諾女士目前為斯倫貝謝有限公司在阿拉斯加普拉德霍灣的油田工作，採用三週工作、三週休息的輪班制。經過兩次晉升後，她現在的基本年薪約為7.7萬美元，年度獎金可能超過3萬美元。

休斯頓大學就業服務中心執行主任莫妮卡·湯普森表示，她的團隊經常提醒招聘人員注意隱性偏見，並解決她所謂的“F詞”問題，即適配性。

湯普森女士説，一些招聘人員以“不合適”為由拒絕聘用某些求職者。她指出，其潛台詞是“那個學生的形象不符合他們通常招聘的這類崗位人員”。

不同的職業路徑也可以部分解釋密歇根法學院畢業生薪酬差距——畢業三年後，男性收入中位數比女性高出37%。

學校表示，在2015屆和2016屆班級中，有237名男性進入律師事務所工作，而女性為158人。14名男性從事公益類工作，而選擇這類職業的女性數量是男性的三倍。這兩年畢業班的男性人數略多於女性。

數位女性受訪者表示，使命感驅動的工作對她們更具吸引力，這超越了律師事務所高薪的誘惑。

“做公司法務能讓我賺全世界的錢，但我更想從工作中獲得成就感，“2018年密歇根法學院畢業生、現於西雅圖擔任公設辯護人（年薪8.6萬美元）的賽琳娜·阿隆索説道。

職業路徑差異解釋了為何密歇根大學法學院部分男性畢業生在畢業後的三年內收入高於女性同學。圖片來源：Erin Kirkland/華爾街日報法學院職業規劃助理院長拉姆吉·考爾表示，如果發現特定職位或僱主存在薪酬差距，他會感到擔憂。他同時指出，若試圖通過引導學生選擇特定工作類型來操控班級整體就業數據，這種做法也有問題。“如果正確履職，我不應該指導任何人選擇特定方向，“他説。

數據顯示，早期職業收入差距最大的項目主要來自聖經學院和摩門教徒佔多數的院校，包括楊百翰大學和猶他谷大學。聯邦薪資中位數數據包含未繼續深造但無收入的人羣，因此這可能反映出這些學校的部分女性畢業後並未立即就業。

“薪資差距的一個可能解釋是，女性正在選擇那些為家庭組建提供靈活性的角色，”楊百翰大學的一位女發言人表示。猶他谷大學的一位女發言人稱，自聯邦數據覆蓋的年份以來，該校已顯著增長，包括女性學生的人數。

根據同一數據集中追蹤畢業僅一年的畢業生的其他數據顯示，即使排除畢業後無薪資收入的人羣，全國範圍內男性畢業生的中位數收入通常也高於女性畢業生。在無宗教附屬的學校中，73%的項目的男性畢業生在畢業三年後的中位數薪資高於女性畢業生。

2017年從聖安東尼奧德克薩斯大學健康科學中心的牙科項目畢業後，安妮莎·馬雷迪亞完成了住院醫師培訓，隨後在休斯頓地區的牙科診所工作。她表示，無論是作為求職者還是參與招聘其他牙醫的過程中，她都看到一些面試官提及或詢問女性候選人的婚姻狀況和家庭情況。她認為面試官擔心女性牙醫對職業的投入程度。

“當男性牙醫申請工作時，他們比女性牙醫更快被錄用，”她説。馬雷迪亞博士表示，為了對自己的收入和職業道路有更多掌控，她於去年秋天開設了自己的牙科診所，並且收入已經超過了在其他診所工作時的水平。

在為其他牙科診所工作後，阿妮薩·馬雷迪亞去年秋天在休斯頓郊區開設了自己的診所。照片：《華爾街日報》梅里迪斯·科胡特多位從聖安東尼奧項目畢業的女性指出，男性同學通常在畢業後比女性同學更早開設自己的診所（這通常是更賺錢的途徑），而女性同學往往在購買或開設診所前完成實習併為其他牙醫工作。

當被告知教育部關於畢業生薪資的數據時，包括聖安東尼奧UT健康科學中心在內的許多學校表示，收集學生離校後的情況數據不是他們的職責。一些學校還指出，他們無法控制僱主支付的薪資。

薪資差距甚至存在於一些職業選擇相對狹窄的項目中，比如特殊教育。在25個公佈數據的特殊教育碩士項目中，除兩個項目外，男性畢業三年後的收入均高於女性。

塔梅卡·米切爾於2018年在長島大學完成了特殊教育碩士學位，過去四年一直在康涅狄格州諾沃克的一所高中任教。她有興趣擔任行政職務，比如部門主管。“但我仍然覺得自己經驗不足，”她説。

米切爾女士表示，她認識的一些在教室裏工作年限相同的男性已經實現了這一躍升。“我從未聽他們談論經驗是一個因素，”她説。

從長島大學米切爾女士所在項目畢業的男性，畢業後的三年中位數收入為77,000美元，比女性高出約10,000美元。

LIU的代表未回應置評請求。

《華爾街日報》採訪的許多女性表示，信心影響了她們早期的職業選擇。研究表明，女性在協商薪資或加薪時不如男性積極，擔心會顯得過於苛求。如果早期不主動爭取，後期更難實現薪酬公平。

喬治城大學2015屆會計本科畢業生丹妮爾·洛馬斯表示，雖然老師曾強調談判薪資的重要性，但她的前兩家僱主都告知薪資不可協商。

最近她在現公司成功爭取到1萬美元加薪。公司迅速批准讓她反思自己本該提出更高要求。

喬治城大學會計專業本科畢業生中，女性畢業後的三年收入中位數為9.9萬美元，而男性同學為15.5萬美元。

校方發言人表示，調查數據顯示2021屆會計專業男女畢業生起薪基本持平，但指出：“女性職業發展仍是複雜議題，多重因素持續導致薪酬差異。”

洛馬斯女士透露，從業七年後，她的收入仍低於9.9萬美元這一中位數。

寫信給梅麗莎·科恩，郵箱：[email protected]，勞倫·韋伯，郵箱：[email protected]，以及安德烈婭·富勒，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2年8月9日印刷版，標題為《性別薪酬差距始於早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