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的殖民主義罪行 - 《華爾街日報》

俄羅斯外交部長謝爾蓋·拉夫羅夫上月於四家非洲報紙發表專欄文章，解釋其為何展開非洲多國訪問之旅——以及為何非洲國家應支持莫斯科對烏克蘭的入侵。拉夫羅夫將非洲糧食危機歸咎於西方制裁，並宣稱與英國、法國、比利時等歐洲列強不同，俄羅斯從未沾染殖民主義的血腥罪行。

關於俄羅斯避開了殖民擴張的觀點在西方及其他地區引發驚人共鳴。俄羅斯確實未曾在非洲、拉丁美洲或南亞建立正式殖民地。但克里姆林宮完全迴避殖民計劃——躲過了荷蘭、西班牙或葡萄牙帝國所犯"血腥罪行"的説法，既荒謬可笑又違背史實。

俄羅斯並非憑空成為橫跨歐亞的龐然大物直抵太平洋。它耗費數世紀征服並殖民歐亞大陸，榨取當地財富，使被殖民民族臣服於莫斯科和聖彼得堡的獨裁統治。區別在於其他歐洲帝國進行海外殖民，而俄羅斯通過陸路吞併毗鄰領土。

太多人不知道或刻意忽視俄羅斯過去是、現在仍是主要殖民強權。從高加索到克里米亞，從北極圈到阿穆爾河，從伏爾加河到太平洋，俄羅斯的殖民征戰征服了無數民族——摧毀本土文化，踐踏地方主權，實施種族滅絕行徑。

蘇聯——按照列寧的描述，誕生於反帝國主義——也並無二致。從對殖民民族實施大規模種族清洗運動，到針對烏克蘭人和哈薩克人製造人為饑荒，再到劃定所謂自治共和國邊界時故意排除弱勢族羣，蘇聯的實踐在許多方面不過是沙俄殖民政策的延續。這還沒提冷戰期間蘇聯對安哥拉、古巴等非洲和拉丁美洲專制政權的支持。

雖然哈薩克斯坦、摩爾多瓦等前蘇聯加盟共和國在蘇聯解體時獲得了獨立，但車臣、韃靼斯坦等俄羅斯境內的被殖民民族，如今又被克里姆林宮的獨裁統治吞沒，被迫再次為莫斯科的帝國主義充當炮灰。

烏克蘭戰爭清楚表明，俄羅斯仍是一個執着於重新控制已脱離其掌控地區的殖民強權。當大多數歐洲列強目睹自己的帝國瓦解時，唯有一個歐洲殖民帝國依然存在。如今也只有一個歐洲帝國，正以種族滅絕和潛在核戰爭相威脅，企圖奪回其失去的殖民地。

在宣傳機器長期灌輸俄羅斯仍是仁慈力量的敍事下，許多俄羅斯人若聽聞莫斯科與當年安哥拉的葡萄牙人或墨西哥的西班牙人別無二致，定會震驚不已。正如學者埃麗卡·馬拉特和博塔科茲·卡西姆別科娃所述，這是俄羅斯"帝國天真病"的症狀——堅信"俄羅斯沒有侵略殖民，而是解放並拯救了被殖民者"。當與俄軍直接相關的戰爭罪行、肢體殘害及種族滅絕行徑的照片視頻在烏克蘭曝光時，這種論調也成了便捷的辯護説辭。畢竟，若克里姆林宮出兵只為將民眾從西方帝國主義中解救出來，那麼俄羅斯人必然是在與烏克蘭帝國主義者作戰，以拯救受壓迫民眾。

但俄羅斯人早該熟悉他們過去和現在的殖民罪行。如果不認識到俄羅斯過去和現在都與歷史上的殖民帝國一樣有罪，烏克蘭的瘋狂就不會結束。在俄羅斯完全去殖民化之前，它將一直威脅全球穩定與安全。

有跡象表明，華盛頓和其他西方首都開始意識到俄羅斯去殖民化的必要性。但世界其他地區——包括俄羅斯本身——必須認清俄羅斯過去和現在的本質。殖民主義可能看起來像是幾個世紀前的遺留問題。但當一個殖民帝國和一場殖民戰爭正盯着我們——當像拉夫羅夫這樣的人告訴我們移開視線，因為沒什麼可看的——我們至少可以回瞪它，認清它的本質。

米歇爾先生是哈德遜研究所盜賊統治倡議的兼職研究員，也是《美國盜賊統治：美國如何創造了歷史上最大的洗錢計劃》的作者。

插圖：大衞·克萊因刊登於2022年8月10日的印刷版，標題為《俄羅斯的殖民主義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