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家稱猴痘可能在疫情暴發前已傳播多年——《華爾街日報》

超過半個世紀以來，猴痘一直是一種侷限於世界某一地區的罕見傳染病。幾個月前，這一情況突然改變。科學家們正在拼湊事件的全貌。

猴痘在全球的暴發是一個典型案例，展示了傳染病如何通過幾次偶然事件從有限傳播躍升為廣泛地理擴散。傳染病專家早已注意到該病毒在西非和中非部分地區呈上升趨勢。猴痘在全球傳播只需要病毒進入一個能提供更多傳播機會的羣體。

“這種病毒能夠在密集的社交和性關係網絡中立足並高效傳播，因為人羣缺乏免疫力，“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流行病學教授安妮·裏莫因表示。

傳染病專家指出，針對近親天花病毒的羣體免疫力逐漸下降，為猴痘從其自然動物宿主向人類傳播創造了更多可能性。專家推測，多年前的某一天，病毒感染者恰好處於成員間有密切身體接觸的網絡中——可能是擁有多名性伴侶的男同性戀者，或是性工作者——這使得病毒首次在人類中實現持續傳播。

2017年，中非研究人員正在檢測可能攜帶猴痘病毒的動物。照片：《華盛頓郵報》通過Getty Images提供這種傳播可能持續了多年未被發現，直到五月，一名或多名攜帶病毒者前往歐洲參加大型國際活動。部分與會者感染病毒並將其帶回本國，從而引發了全球疫情，目前已導致超過29,000人感染。

20世紀70年代，許多國家停止了常規天花疫苗接種。這場旨在根除世界上最致命疾病之一的長期運動，帶來了預防人類感染猴痘的額外好處——猴痘是一種與天花密切相關但嚴重性較低的病毒。

自1970年起，猴痘零星病例開始出現，主要發生在中非和西非雨林小村莊的居民中，這些人與已知攜帶猴痘病毒的動物種羣（如樹松鼠和其他齧齒類動物）密切接觸。1970至1979年間，世界衞生組織記錄了45例病例，其中大部分是被動物感染的幼童。病毒曾四次傳播給密切接觸的家庭成員，但未進一步擴散。

隨着未接種疫苗人羣比例上升，猴痘暴發頻率也隨之增加。2010年《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刊》一項研究發現，在剛果受影響最嚴重的地區之一，2005至2007年間猴痘發病率比1980年代（世衞組織對該病毒進行廣泛檢測的時期）高出20倍。

世界衞生組織數據顯示，今年之前已知最長的猴痘人際傳播鏈僅為9人。圖片來源：NurPhoto via Getty Images幾乎所有病例都出現在1980年大規模疫苗接種結束後出生的年輕人中。當時領導這項研究的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裏莫因博士敦促各國政府應對中非地區猴痘病例增加的問題，當時該疾病的地理傳播範圍仍有限。

隨着人羣免疫力下降，該病毒仍因其有限的人際傳播能力而受到抑制。猴痘需要密切接觸才能傳播。通常這意味着直接接觸病毒引起的皮膚病變，儘管它也可以通過共用的個人物品（如牀單）或長時間面對面接觸產生的呼吸道飛沫傳播。非洲研究人員認為，在過去50年的大部分時間裏，猴痘疫情迅速消退，一個人從動物身上感染病毒，然後可能將其傳播給幾個同住者。據世界衞生組織稱，今年之前，已知最長的猴痘傳播鏈（即連續人際感染的數量）僅為9人。

不過現在，病毒學家和傳染病專家表示，在過去幾年的某個時間點，該病毒從動物傳播到人，然後繼續傳播。

根據劍橋大學病理學教授、痘病毒專家傑弗裏·史密斯的説法，對疫情樣本的基因組分析表明，該病毒已在人羣中傳播多年。他表示，變異模式與人類蛋白質干擾病毒複製時引發的基因突變特徵相符。

史密斯教授指出，目前沒有證據表明這些突變導致病毒傳播力增強，或產生耐藥性、加重症狀等新特性。

猴痘病毒在成員有密切身體接觸的社交網絡中站穩腳跟後，迅速在全球蔓延，引發疫苗接種熱潮。圖片來源：吉爾·康奈利/彭博新聞社持續人際傳播的確切起始時間尚不明確。愛丁堡大學研究人員指出，與人類蛋白質相關的基因數量顯示，當前疫情可追溯至2016年4月左右發生的動物傳人感染。

尼日利亞傳染病醫生迪米·奧戈伊納表示，2017年該國在沉寂近四十年後突然再現猴痘病例時，他就懷疑性接觸已成為重要傳播途徑。

他提到，早期線索來自一對夫婦。丈夫的生殖器部位出現了最明顯的皮疹。妻子隨後在生殖器區域也出現了一處病變，但無其他症狀。這對夫婦家中有兩個不滿10歲的孩子，均未感染病毒。

自2017年以來治療過數十例病例的奧戈伊納博士表示，在他接診的大多數患者中，都能將病毒與性接觸聯繫起來。然而，當他在2019年一次會議上與同事分享這一觀察結果時，有人持懷疑態度，因為這與猴痘過去的傳播方式不符。

“病毒最終是否會進入密集傳播網絡就像擲骰子一樣充滿偶然性，“裏莫因博士説。她表示該病毒可能已在男男性行為者中傳播，其中部分人蔘加了5月份在加那利羣島和比利時舉行的大型集會。這些活動與後來在英國、西班牙和葡萄牙等多個歐洲國家發現的多起病例有關。

雖然病毒主要在男同性戀和雙性戀的性接觸網絡中傳播，但這並非唯一途徑。少數女性和兒童也通過同住者等途徑感染了病毒。

“如果猴痘病毒進入適合傳播的人羣，這種情況完全可預見，“裏莫因博士指出，“現在我們必須警醒並採取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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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2年8月10日印刷版，標題為《天花消退時疾病找到了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