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議程未將通脹置於優先位置，儘管言辭如此——《華爾街日報》

自從通脹躍升為公眾最關注的問題以來，拜登總統及其民主黨同僚一直試圖表明他們正在應對這一問題，甚至將他們標誌性的税收、氣候和醫療法案命名為《降低通脹法案》。拜登週三宣稱，通過該法案是國會為防止通脹惡化所能做的"最重要的事情"。

這存在兩個問題。首先，該主張主要基於一項預測，即該法案將在10年內減少約3000億美元的預算赤字，從而降低總需求和通脹壓力。但該法案的時間安排和構成意味着，在未來最關鍵的前幾年，它實際上對通脹幾乎不會產生影響。

其次，這項上週日由參議院以簡單多數票通過（採用名為"預算協調"的立法程序）、並將於本週五交由眾議院表決的法案，只是拜登過去一年簽署或支持的多項重大立法之一。例如，他週三發表講話時，正簽署一項兩黨法案使之成為法律，該法案將大幅擴大對暴露在有毒燃燒坑中的退伍軍人的福利——根據國會預算辦公室6月的估算，這將使未來十年的赤字增加約2780億美元。

根據國會預算辦公室數據，他去年底簽署的基礎設施法案與本週二簽署的旨在促進半導體制造和科學研究的法案，將分別再增加2570億和790億美元赤字。四項法案疊加，將在十年內使赤字增加約3000億美元而非減少。

誠然，這些數字的影響並不重大。拜登總統去年1.9萬億美元的刺激計劃佔國內生產總值的8%以上，因此對通脹壓力產生了顯著影響。相比之下，十年間3000億美元的支出僅佔GDP的0.1%，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不足以左右通脹前景。無黨派研究機構"賓大沃頓預算模型"指出，其對通脹的影響"在統計上與零無異"。

儘管如此，拜登總統熱情簽署了一攬子導致財政赤字淨增長的法案，這一事實表明他在立法議程中對通脹問題的重視程度之低。

控制通脹主要是美聯儲的職責，正如拜登本人所言。但財政政策仍可通過減少赤字（從而抑制總需求）或出台政策降低企業生產成本來增加供給，從而發揮作用。

這些均非拜登政策的核心。（白宮已採取針對性行政措施應對物價問題，例如釋放戰略石油儲備。）相反，他的優先事項一直是擴大社會保障網、縮小社會與種族不平等、應對氣候變化，以及讓高薪製造業崗位迴流美國。

拜登團隊及其支持者試圖將這一議程重新包裝為有利於緩解通脹。根據主要由民主黨或左傾經濟學家聯署的公開信，預算法案"以重大規模應對國家若干最大挑戰。由於該法案能削減赤字，在實施過程中將對通脹產生下行壓力。"

然而，幾乎所有的協調法案赤字削減都發生在2027年至2031年期間。這段時間足夠讓通脹率自行回落至美聯儲2%的目標水平。

當前通脹率超過8%，正是協助美聯儲的最佳時機。但賓大沃頓預算模型發現，儘管協調法案在前幾年略微減少了赤字，實際上卻會在此期間輕微推高通脹。這是因為赤字削減是通過對企業和高收入人羣增税實現的——用經濟學術語來説，這些羣體對增税的消費反應較弱，具有“低乘數效應”。與此同時，該法案增加了國税局執法和醫療補貼的支出，這些領域具有高乘數效應。

賓大沃頓研究表明，後續年份的赤字削減力度將加大並確實能抑制通脹。但除了2030和2031年外，基礎設施、半導體和退伍軍人福利法案帶來的更高赤字完全抵消了這種效果。

協調法案通過授權聯邦醫療保險（Medicare）與供應商協商降低部分常用藥品價格來控制藥費。但收益主要流向聯邦政府而非醫保受益人。長期來看，壓低價格可能導致新藥研發減少，正如租金管制往往會減少住房供應。

7月份價格上漲速度放緩，使美國年通脹率從40年高點略有下降。圖片來源：Richard B. Levine/Zuma Press拜登的支持者認為，對綠色能源、國內半導體制造和公共基礎設施的投資激勵措施可以提振經濟供應側，從而減輕通脹壓力。但短期內，此類投資實際上會增加需求。只有長期高效執行，才能提升供給。聯邦投資通常效率不高，因為其目標並非全部體現在GDP中。國內芯片製造減少了對中國的依賴，綠色能源減少了導致地球變暖的温室氣體。但兩者都比替代方案更昂貴——這正是它們需要補貼的原因。聯邦援助可能還附帶旨在提高工人工資、幫助弱勢社區以及在美國採購更多材料的條件，這些都會增加成本。

這些目標本身可能都很有價值，但這並不能使它們成為通脹的補救措施，而且通過增加赤字，可能在邊際上產生相反的效果。正如負責任聯邦預算委員會主席瑪雅·麥克吉尼亞斯在談到退伍軍人福利法案時所説：“在通脹飆升、債務接近創紀錄水平的情況下，我們不應該再在國家信用卡上增加3000億美元的支出，因為這些福利顯然值得全額支付。”

拜登總統將《降低通脹法案》吹捧為抑制通脹的關鍵。圖片來源：Chip Somodevilla/Getty Images聯繫作者 Greg Ip，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2年8月12日印刷版，標題為《財政議程無助於抑制通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