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華盛頓特區動物園有自己的警察隊伍（美國雕刻與印刷局也有）——《華爾街日報》

華盛頓——羅恩·加斯金斯中士曾在這個警區巡邏過，他一眼就能認出麻煩的苗頭。

人羣聚集起來，正盯着一個古怪的身影在兩根電線杆之間的纜線上攀爬。“他們現在站的位置可能不太安全，“加斯金斯中士説道。

“各位，“警官指着塗漆的人行道警告道，“最好別站在灰色水泥區域。”

這位焦點對象——一隻名叫邦妮、時而情緒化的紅毛猩猩——突然蹲下身。一道長長的水柱精準地灑向50英尺下方的人行道。當人羣意識到國家動物園的猩猩正在小便時，頓時發出陣陣尖叫。

“這看起來是故意的，“巡警評價道。能逮捕它嗎？“法律可沒這條規定，“他面無表情地説。

對國家動物園警察局的加斯金斯中士而言，這只是尋常的執勤日。這個有着123年曆史的執法機構堪稱奇觀：由動物園運營的全副武裝警隊，配備巡邏車隊、軍械庫甚至拘留室。

當人羣終於明白加斯金斯中士為何警告他們遠離史密森尼國家動物園人行道上方的纜線時，羅恩·加斯金斯中士露出了笑容——原來上面有正在方便的猩猩邦妮。邦妮沿着被稱為O線的纜繩從一個圍欄移動到另一個圍欄。加斯金斯中士佩戴着SIG Sauer .357口徑手槍和警徽，是一名宣誓就職的治安官，擁有與市警同等的逮捕權和武力使用權。他是華盛頓數千名警官中的一員，這些警官被分配到多達36個警察部門，巡邏國家首都，為從內閣部長到立法者再到法官等各類人員提供服務與保護。

這裏是華盛頓，執法機構與政府規模同步擴張，從印鈔局到國家動物園，許多機構都將自己的警察隊伍視為自豪、威望和保護的象徵。

“我們這裏警察多如牛毛，“華盛頓智庫警察行政研究論壇執行主任查克·韋克斯勒説，“只有在自由世界的首都，你才能看到地方警察和聯邦警察互相絆腳。”

首都警力過剩的根源在於歷史、美國憲法三權分立原則，以及哥倫比亞特區作為聯邦直轄市的特殊地位——它既非州也非聯邦實體。國家動物園作為史密森尼學會的一部分也是如此，該學會是由國會創建的聯邦信託機構，但不屬於立法分支。換句話説，國家動物園是個不倫不類的存在。

美聯儲理事會則是另一種特殊存在，這個國會創建的機構具有獨立性。2001年《愛國者法案》授權美聯儲組建自己的警察隊伍，這支警力還負責巡邏美聯儲12家地區分行。

身着制服的加斯金斯中士。一隻鴕鳥從圍欄中探出頭來。有些警察甚至擁有自己的警察隊伍。美國最高執法機構聯邦調查局(FBI)將FBI警察作為獨立部門運作，特勤局則設有穿制服的秘密警察部隊。

1791年，喬治·華盛頓總統創建了公園守望者（現稱美國公園警察）。1861年，亞伯拉罕·林肯總統成立了都市警察局，以在內戰爆發時維持秩序。

都市警察局是處理市政警務、重大犯罪和抗議活動的主力軍，在總統和元首車隊護衞中扮演關鍵角色。

“我剛上任時感到非常困惑，“1998至2006年擔任華盛頓特區警察局長的查爾斯·拉姆齊説，“似乎每個機構都想擁有自己的獨立部門，這在我看來並不合理。”

拉姆齊提到一個流傳的笑話：如果有人在白宮前中槍，“踉蹌跌倒在街道上，就歸都市警察局調查；如果倒在人行道上歸美國公園警察管，倒在草坪上則由特勤局負責。”

在聯合車站，這可不是玩笑。美國鐵路公司警察負責車站內部安保，都市警察局看守前廣場，美國公園警察則巡邏車站的草坪廣場。

華盛頓特區警方負責處理大多數重大犯罪案件。根據協議，都市警察局將與動物園警察及特區約30個其他警力部門協調，由該局決定誰主導調查。

1948年，根據史密森尼研究人員的史料記載，華盛頓特區首席檢察官曾試圖整頓所有執法機構，裁定特別警察部門未經授權。“這在已委任特別警官的聯邦機構中引起軒然大波，“史料顯示。最高法院、史密森尼學會和國會圖書館迅速通過國會法案使其警隊獲得授權。

警隊一旦成立就很少撤銷，不過2003年國會曾要求國會圖書館警察重新併入美國國會警察局，這支存在59年的警隊最終於2009年解散。

加斯金斯中士在公園小型哺乳動物館為遊客開門。公園裏一頭獅子正在休憩。國家動物園警察局長蒂姆·基爾迪亞約八個月前受聘上任，此前他在退伍軍人事務部警察局服役17年，該警局是華盛頓特區及全美又一支特殊警力。基爾迪亞局長表示其部門有"一段漫長而曲折的歷史”，“我們在聯邦體系中地位很低，這對招募非常不利”。

《華爾街日報》曾調取國家動物園警察局五月份某周全部事件報告，常見事件包括兒童走失、中暑、跌倒、突發疾病和醫療求助等。

在狐猴島附近，一名男孩"臉着地摔倒”，後在動物園醫療站接受治療。

在爬行動物探索中心外，一名女子頭部卡在了長椅上。“報告稱她感到頭暈且身體過熱，“報告指出，“她躺在長椅上休息，幾分鐘後醒來時發現頭被卡住了。“華盛頓消防員鋸斷了扶手才將她解救出來。

一份警方報告詳細記錄了弗吉尼亞州弗龍特羅亞爾國家動物園研究園區內一隻白枕鶴的逃脱與捕獲過程。

加斯金斯警長表示，警方會接到這類罕見越獄事件的報警，但實際追捕逃犯的重任由動物園管理員承擔。“通常，“他説，“需要我們介入時，往往已不是重新抓捕的問題了。”

加斯金斯警長表示，他在執勤期間從未開過配槍，並希望永遠不需要使用。

夜間巡邏則截然不同。“感覺像是你在被監視，“他描述道。獵豹會與警車並駕齊驅，一隻大猩猩在警員鎖門時會連續拍打窗户兩次。

加斯金斯警長透過水生動物展館的玻璃觀察。玻璃另一側是隻海獅。近日在小哺乳動物館日間巡邏時，一聲尖鋭叫聲響起。加斯金斯警長駐足查看，只見一隻極度瀕危的馬達加斯加紅領狐猴正跨過樹枝，與另一隻雌性紅領狐猴相擁。

“哎呀，“加斯金斯警長説道，“它們需要些私人空間。“他繼續前行，留下圍觀羣眾目瞪口呆。

在加入動物園警察部門之前，加斯金斯中士曾在史密森尼保護服務辦公室（一個獨立的警察機構）工作了近17年。其中一項任務是在國家自然歷史博物館執行，那裏陳列着寶石、恐龍骨架和動物標本。

“在自然歷史博物館，我守護的是已經死去的動物，而在這裏我們照看的是活生生的動物，“加斯金斯中士説。“這裏的情況完全相反。但我很喜歡。”

致信詹姆斯·V·格里馬爾迪，郵箱：[email protected]

更正與補充説明

本文早期版本中一張海獅照片在配圖説明中被誤標為海豹。（已於8月12日更正）

刊登於2022年8月12日印刷版，標題為《華盛頓特區多機構擁有專屬警力——為何動物園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