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既怕輸掉烏克蘭戰爭，也怕打贏——華爾街日報

拜登政府是否害怕烏克蘭取得勝利？這樣的指責確實存在，但儘管結果可能近乎相同，更準確的説法是，美國既擔心若全力支持烏克蘭後烏方戰敗會被捲入衝突，也擔憂烏方獲勝後難以抽身。事實上，幾乎任何勝利局面都必然需要北約介入才能最終定局——通過劃設紅線來阻止普京的絕望反撲。

即便未到勝負分曉時刻，諸多事態也會讓美國難以避免介入——無論其是否押注烏克蘭獲勝。考慮到兩國精英階層與情報機構深度滲透，難道俄羅斯軍方真無法對澤連斯基總統實施斬首？但澤連斯基是西方民眾心中的英雄，普京也無法預料此舉後果。俄軍每投下一枚炸彈，普京都需擔憂其是否會擊中孤兒院或來訪名人。每當西方總理或議會代表團踏上烏克蘭領土，他都如坐針氈。

普京同樣忌憚烏克蘭可能採取的、迫使他必須回擊的行動——美國亦然，這正是其勸阻烏方襲擊俄本土的原因。克里姆林宮已警告若烏軍轟炸克里米亞關鍵橋樑將招致惡果。週一烏特種部隊對克里米亞俄空軍基地的突襲，其性質將取決於普京如何反應。還記得冷戰高峯時駕駛塞斯納飛機降落紅場的德國飛行員魯斯特嗎？無論是克里姆林宮還是美國，都不敢確信俄防空系統能攔截意圖轟炸莫斯科洋葱頂或普京私人辦公室的烏克蘭米格戰機。

這一切並不意味着西方不應加大支持力度——恰恰相反。但要準備好隨之而來的後果。一些呼籲爭取勝利的問題在於其幻想成分——即未明言的條件是烏克蘭能在北約不直接介入的情況下取得勝利。如果北約想要的不是一場無解的凍結衝突（不幸的是，這是西方許多人傾向的結果），就必須親自下場。普京不能輸給烏克蘭，他必須輸給北約。大西洋理事會和蘭德公司在各自近期的戰爭局勢更新中都強調，這位克里姆林宮領導人可能尋求與美國發生武裝對抗以挽救其國內地位。

儘管有人提出北約在挑起當前戰爭中扮演角色的可疑論點，但請注意，北約與其説是軍事聯盟，不如説是去軍事化聯盟，其武庫自冷戰以來已大幅縮減。波蘭和捷克等國尋求加入北約，就是為了避免自行發展威懾力量。這個西方聯盟是由更傾向於躲在美國身後而非增加國防開支的國家組成的。然而，憑藉集體GDP是俄羅斯25倍的優勢，北約在常規軍事力量上仍遠勝俄羅斯，普京心知肚明。由於這場代價高昂的失敗戰爭，他也明白自己對抗西方干預的籌碼越來越少，除了核末日威脅——而這並非支持其政權的億萬富豪享樂主義者們所願見。

這一點在他關於是否吞併烏克蘭領土並將其置於俄羅斯核保護傘之下的冗長七層紗舞中表現得最為明顯。普京先生猶豫不決，因為如果他宣佈吞併而美國和烏克蘭不為所動，他將面臨個人災難性的兩難選擇：要麼退縮，要麼動用核武器。

回想他戰前的焦慮——如果允許烏克蘭加入北約並試圖奪回克里米亞會發生什麼。普京先生被自己設下的紅線所困擾，這些紅線他無力執行（在某種意義上，他一直在懇求歐美幫他解圍）。

這並不意味着戰爭除了槍聲之外已經結束，就像一些歐洲的梅特涅們所希望的那樣。但烏克蘭是一個獨立國家這一點已成定局：普京現在知道它不會成為俄羅斯的附庸國。那個機會已經溜走了。但普京仍有戰鬥的理由，以避免他自己搞砸的侵略行動帶來最糟糕的後果——烏克蘭在西方支持下成為地區軍事強國，越來越強大，而俄羅斯在制裁、中國的束縛和一場不知如何脱身的戰爭下越來越弱。

對俄羅斯來説有一個顯而易見的解決方案：接受烏克蘭的存在，共同繁榮和安全。但這個解決方案需要普京先生下台。

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8月12日在莫斯科郊外通過視頻會議主持安全理事會會議。照片：米哈伊爾·克里門季耶夫/美聯社刊登於2022年8月13日印刷版，標題為《美國害怕在烏克蘭輸掉——或者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