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因西方資金遲遲未到而艱難支付軍人工資——《華爾街日報》

烏克蘭基輔——隨着軍隊規模擴大和更多西方武器抵達，烏克蘭對俄羅斯入侵的防禦正逐步加強。謝爾希·馬爾琴科面臨的難題是如何支付這一切費用。

這位財政部長正艱難應對戰爭成本與被入侵重創的經濟中税收收入鋭減之間的巨大缺口。烏克蘭的西方支持者——尤其是歐盟——僅以緩慢速度兑現承諾的財政援助。

烏克蘭央行不得不通過印鈔來彌補差額，以便政府支付士兵工資併購買武器彈藥。這導致本國貨幣格里夫納貶值，推高通脹並引發擔憂：脆弱的財政可能削弱烏克蘭維持戰爭努力的能力。

“這成了日夜不停的頭痛事，”41歲的經濟學家、政府資深人士馬爾琴科表示。他由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任命為財政部長。

週三，一家因俄羅斯入侵而關閉、僅部分恢復運營的烏克蘭鋼鐵廠正在進行作業。圖片來源：Joseph Sywenkyj/華爾街日報本季烏克蘭的小麥收成因安全與物流問題變得複雜。圖片來源：Joseph Sywenkyj/《華爾街日報》戰前，烏克蘭是歐洲人均收入最貧困的國家之一。多次經濟危機使其發展受阻，而其他東歐國家已加入歐盟並實現強勁增長。烏克蘭渴望將經濟轉向西方，以及俄羅斯的抵制，是衝突的起因之一。

俄羅斯2月入侵後，烏克蘭經濟產出驟降，3月國內生產總值月環比暴跌近半，企業紛紛倒閉，數百萬人逃離該國。

俄羅斯征服烏克蘭的戰略包括扼殺其經濟。俄軍導彈摧毀了工廠、煉油廠等經濟基礎設施。俄海軍封鎖黑海，切斷了烏克蘭出口通道。由土耳其斡旋達成的糧食運輸協議正開始提供部分緩解。

隨着烏軍延緩俄軍推進，經濟顯現出在低迷水平企穩的跡象。政府預計今年GDP將比去年下降約30%。但經濟狀況取決於軍事行動進展，正如維持戰爭有賴於增強基輔的財政實力。

資金短缺可能成為烏克蘭的阿喀琉斯之踵。戰前政府預算基本平衡，如今税收僅能覆蓋約40%的政府支出，軍費佔預算超60%。馬爾琴科部長已最大限度削減非必要開支。

政府每月需要約50億美元用於非軍事開支。西方政府已承諾通過贈款和貸款支持民用預算，使基輔能夠將更多自有資源投入戰爭。

但西方政府今年總計約300億美元的援助承諾仍無法滿足烏克蘭需求。且資金撥付進度滯後於承諾。

馬爾琴科先生將時間大量用於敦促西方政府加快行動。“當前獲得的支援讓我們有機會贏得戰爭，而且是儘早獲勝，“他表示，“若缺乏這筆資金，戰爭將延長並對經濟造成更大破壞。”

週三他收穫了好消息：烏克蘭國際債券持有人批准了其暫停兩年債務償付的提案。此項債券凍結協議，加上上月與官方債權人達成的類似協議，未來兩年將為基輔節省約59億美元。但這僅能填補部分資金缺口。

烏克蘭官員稱美英兩國正在履行資金承諾，但對歐盟承諾的援助因德國與歐盟執行機構歐洲委員會的內部分歧而擱置感到沮喪。

布魯塞爾承諾的90億歐元（約合93億美元）中目前僅到位10億歐元。德國雖在6月單獨向烏提供了10億歐元雙邊贈款，但反對歐委會提出的由成員國擔保低息貸款方案。關於採用贈款還是貸款形式及如何分擔負擔的討論持續了整個夏季。歐委會表示正在制定新提案。

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的經濟顧問羅斯季斯拉夫·舒爾馬錶示，烏克蘭沒有時間等待歐盟漫長的辯論。“如果我們行動如此緩慢，俄羅斯人現在就已經打到波蘭邊境了。”

“他們感受不到戰爭。這就是問題所在。歐盟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物價上漲，“舒爾馬説。

工作人員正在搬運布查鎮一名俄軍佔領受害者的棺木。圖片來源：Alexey Furman/Getty Images為彌補財政缺口，政府向公民發行戰爭債券，但民眾儲蓄有限。許多烏克蘭人靠積蓄度日，其中包括數百萬難民。

大部分赤字通過央行印鈔來填補。“這對我們來説是個非常痛苦的決定，“烏克蘭國家銀行副行長謝爾希·尼古拉丘克表示。

2015年，作為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在烏克蘭上次經濟金融危機後要求的改革的一部分，烏克蘭央行加強了政治獨立性。那次危機源於2014年俄羅斯吞併克里米亞並秘密入侵頓巴斯地區。此後，國家銀行一直遵循正統的抗通脹政策。但當俄羅斯2月發動全面入侵時，央行不得不在正統政策和避免政府破產之間做出選擇。

“我們別無選擇。否則公共財政就會崩潰，“尼古拉丘克説。該行根據每月收到的西方財政援助金額來印鈔購買政府債券。6月的大量印鈔給格里夫納匯率帶來壓力，導致央行7月將本幣值對美元貶值。自戰爭開始以來，格里夫納已貶值約30%，通過進口成本推高了通脹。目前通脹率超過20%且仍在上升。

烏克蘭東部克拉馬托爾斯克，人們在銀行外排隊。圖片來源：米格爾·梅迪納/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尼古拉丘克先生表示，若西方政府每月撥付約30億美元，烏克蘭國家銀行就能將印鈔規模控制在可控水平。

國家銀行正敦促政府增税減支以維護金融穩定。但馬爾琴科認為這方面操作空間有限。

“我們與國家銀行有時存在分歧，“馬爾琴科説，“當務之急是贏得戰爭。寧可承受高通脹風險，也不能拖欠士兵軍餉。”

馬爾琴科正在為持久戰做準備，包括籌劃明年軍費來源。“這是場消耗戰。必須立足2022和2023年通盤考慮，這是場馬拉松。”

政府正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商討新貸款計劃，上週已提交正式提案。馬爾琴科希望IMF計劃能增強烏克蘭方案的公信力，促使西方加大財政支持。“沒有IMF計劃，2023年將非常棘手。”

IMF工作人員面臨的難題是：當戰局走勢決定資金需求時，如何預測烏克蘭的財政缺口？馬爾琴科表示：“這關乎數據與預測的可靠性。為戰亂國家制定計劃絕非易事。”

奧克薩娜·皮羅若克和勞倫斯·諾曼為本文做出了貢獻。

致信 馬庫斯·沃克，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2年8月13日印刷版，標題為《資金緊張的烏克蘭艱難支付士兵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