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旅行禁令並非懲罰俄羅斯之道

布拉格

烏克蘭總統弗拉基米爾·澤連斯基呼籲禁止俄羅斯人進入歐盟的提議正獲得越來越多的支持。愛沙尼亞正在實施這一旅行禁令，芬蘭也表示支持。但捷克共和國已經先行一步：早在戰爭第二天就停止向俄羅斯人發放簽證，隨後又將該措施擴大到白俄羅斯人。

捷克外交部長揚·利帕夫斯基現在表示，歐盟範圍內實施簽證禁令應該是布魯塞爾懲罰俄羅斯的下一步行動，他援引俄羅斯人進入歐洲的能力引發的安全擔憂作為理由。但這一提議經不起推敲，只會突顯歐盟無法對弗拉基米爾·普京政權造成更多傷害。

澤連斯基先生表示“俄羅斯人應該生活在他們自己的世界裏，直到他們改變他們的哲學。”利帕夫斯基先生同意這一觀點，稱“在莫斯科繼續其侵略行為的同時，俄羅斯公民的普通旅遊活動不可能被討論。”捷克二月份的簽證禁令最初可能被視為一種下意識的反應，但現在看來卻是有先見之明的，歐盟部長們預計將在8月31日於捷克共和國舉行的會議上討論全面禁令的提議。

布拉格方面辯稱，禁止俄羅斯旅客入境是必要的，因為歐盟可能遭到秘密特工的滲透。“這關乎我們的安全，“利帕夫斯基表示，“我長期以來一直試圖減少俄羅斯特勤機構在歐盟領土上的影響力。”

捷克共和國比大多數國家更有理由擔憂俄羅斯的隱蔽活動。在去年爆發大規模驅逐事件前，俄羅斯駐布拉格大使館作為克里姆林宮在歐洲情報樞紐的角色，一直是中歐地區公開的秘密——當時調查發現2014年捷克軍火庫爆炸案系俄羅斯間諜所為。

烏克蘭戰爭爆發後，該國又驅逐了更多涉及情報活動的人員，包括俄羅斯駐布拉格前副大使。公眾還擔憂存在俄羅斯的"第五縱隊”。捷克秘密情報局局長警告稱，間諜可能潛伏在該國數十萬烏克蘭難民中，表示"移民中可能有俄羅斯派遣的人員，他們在我們地區負有任務”。

然而在提出簽證禁令以確保歐盟安全時，利帕夫斯基無意中凸顯了整個歐盟當前面臨的道德困境。這種暗示所有俄羅斯人——包括已居住在捷克的近5萬人——僅因其國籍就應被視為安全威脅的主張，散發着濃重的麥卡錫主義氣息。

捷克共和國的一些大學和私營企業已開始要求俄羅斯人聲明反對戰爭才能獲得服務——這種表態一旦回國就可能面臨重刑。捷克政府於7月提議禁止俄羅斯學生攻讀控制論和航空等技術學位，不過大學表示若提交正式聲明與普京行動劃清界限，或可繼續學業。

政策一致性問題也亟待解決。歐盟現在是否要禁止全球所有侵略戰爭參與國的公民入境？若如此，如何界定公眾罪責的邊界？要維護歐洲法治承諾的完整性，就必須採用統一標準。

儘管澤連斯基呼籲對莫斯科採取更多行動可以理解，但歐洲並未與俄羅斯開戰。事實上，歐盟仍可悲地依賴着普京政權。

八月初因對俄製裁引發過境問題，導致俄羅斯石油管道輸送臨時中斷，中歐各國陷入恐慌，凸顯了這種依賴性。歐盟公司最終自付過境費以確保石油運輸。

對俄天然氣實施制裁非但未能打擊普京政權，部分歐盟國家反而渴求更多。匈牙利總理歐爾班與克里姆林宮達成新協議，在去年簽署的15年合同基礎上，未來數月將再獲7億立方米俄羅斯天然氣。

歐盟考慮將普京政權的罪行歸咎於俄羅斯民眾，而俄羅斯國有能源巨頭卻繼續從歐洲賺取數十億歐元，這一前景令人深感冒犯。但在面臨能源危機之際，歐盟在經濟上打擊普京的手段已捉襟見肘。

為維持制裁機制，歐盟正試圖通過對普京發動廉價的公關攻擊，而非向烏克蘭提供實質性援助。無論以道德必要性還是安全問題為名，禁止俄羅斯人入境都違背了西方自由與寬容的原則——而烏克蘭人正在為之奮戰。

納特拉斯先生是常駐布拉格的英國記者兼評論員。

7月20日，奧地利外長、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與捷克外長利帕夫斯基在基輔合影。圖片來源：法國新聞社/蓋蒂圖片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