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BI局長克里斯托弗·雷試圖讓該局遠離政治然後發生了海湖莊園搜查事件——《華爾街日報》

內布拉斯加州奧馬哈市——上週，聯邦調查局局長克里斯托弗·雷站在當地分局巨幅鷹與美國國旗壁畫前，講述探員如何利用來自愛爾蘭的線索協助保護一家本地醫院免受勒索軟件攻擊。

這類威脅正是雷局長列為局方重點打擊對象的。但媒體提出的前兩個問題都關於前總統唐納德·特朗普。兩天前，在1500英里外的佛羅里達州，聯邦調查局探員從特朗普的海湖莊園查扣了二十多箱材料，這是針對該處機密文件處理的刑事調查的一部分。

這次查扣行動引發政界震動，眾多共和黨議員及官員集結支持前總統，稱此次搜查前總統住所的史無前例之舉，是拜登政府將聯邦調查局武器化以打擊政敵。

這也破壞了雷局長自五年前被特朗普任命為局長（任期十年）以來一直努力實現的目標：讓該局遠離黨派政治和華盛頓媒體漩渦。此前由於2016年對總統候選人調查處理不當，聯邦調查局多年來一直處於這兩大風暴中心。

克里斯托弗·雷在擔任聯邦調查局局長期間，公開場合表現得愈發從容自若、即興發揮。圖片來源：Nate Palmer/《華爾街日報》與此同時，雷試圖擴大該局的工作重點，將其他優先事項納入其中，尤其是中國政府的經濟間諜活動和日益增多的網絡攻擊風暴，這些攻擊可能會使美國經濟陷入癱瘓。

但對海湖莊園的搜查勢必會讓聯邦調查局及其監督機構司法部受到密切關注，如果共和黨在11月的中期選舉中控制眾議院，這種關注只會加劇。這已經引發了一連串針對特工的新威脅，雷週四在華盛頓聯邦調查局總部七樓辦公室接受採訪時談到了這一事態發展，他辦公室牆上的一塊牌匾紀念了在他任期內因公殉職的九名特工。

“我對美國人民有信心，我認為大多數人都會理所當然地譴責暴力和暴力威脅，但也有少數人似乎不這麼認為，”他説，並指出該局正在加強自身的安全。

雖然雷在採訪中沒有談到對海湖莊園的搜查，但熟悉此事的人士表示，他參與了與司法部長梅里克·加蘭和其他司法部及聯邦調查局高級官員數週的討論，討論決定對特朗普在佛羅里達州的住所執行搜查令。他們説，雷開始相信，這是必須採取的一步，以取回那裏的機密文件。

在奧馬哈舉行會議的前一天，雷先生會見了愛荷華州的官員，包括共和黨參議員查克·格拉斯利。格拉斯利參議員在會後聲明中表示：“如果聯邦調查局不極其透明地説明其昨日行動的理由，並致力於根除已影響其最敏感調查的政治偏見，他們將自取滅亡。”

眾議院共和黨領袖凱文·麥卡錫在搜查行動後在推特上對司法部長表示：“保存好你的文件，清空你的日程表”，稱如果共和黨贏得眾議院，他將調查聯邦調查局的行為。

現年55歲的雷先生是在特朗普解僱前聯邦調查局局長詹姆斯·科米後接管該機構的。除了2019年內部監督報告發現聯邦調查局在監控2016年特朗普競選團隊前顧問過程中存在嚴重失誤所引發的餘波——這促使了全面改革——他還繼承了一個曾犯下其他錯誤的機構。2021年監察長報告發現，聯邦調查局特工無視奧運體操運動員關於她們遭到前國家隊醫生拉里·納薩爾性侵的指控，並隨後做出虛假陳述以掩蓋他們的錯誤。

在特朗普政府期間，司法部官員表示，他們每週都不確定雷先生是否會被解僱。在拜登任期一年半後，聯邦調查局的聲譽仍與特朗普糾纏不清。白宮在拜登就職第二天表示，他計劃讓雷先生繼續留任。

“對於所有評論員來説，他們認為我們的工作看起來很容易，並且對我們應該如何做不乏意見，”雷伊先生上週在弗吉尼亞州匡蒂科對一羣即將畢業的FBI特工説。“無論事實指向哪裏，都要跟隨事實，不管誰不喜歡，”他説。

“相信我，總有人不喜歡。”

同一天早上，一位特朗普支持者和退伍軍人試圖用釘槍突破辛辛那提FBI辦公室的防彈玻璃，這是他在海湖莊園搜查後不久在其Truth Social賬户上發佈的暴力呼籲的後續行動。警察在數小時的對峙後在一次槍戰中擊斃了他。

雷伊先生表示，他認為針對FBI的威脅增加是兩種趨勢的一部分：根據FBI數據，去年針對所有執法人員的襲擊增加，死亡警官人數自9/11以來最多；以及美國各政治派別越來越多的人訴諸暴力來表達他們的觀點。

“似乎有太多人不斷忘記：願意為一個完全陌生的人犧牲自己生命的人是非常特殊和獨特的，”雷伊先生在談到執法人員時表示，包括他所監督的那些人。

雷伊先生表示，在經歷了一段動盪時期後，他正尋求為局裏恢復“一點平靜和正常”，他更傾向於讓FBI的調查工作自己説話，同時展示其舉措。例如，上個月，他飛往倫敦與英國國內安全部門負責人一起發佈聯合警告，關於中國政府構成的工業間諜威脅，並與國家安全局局長一起前往紐約，警告俄羅斯對11月中期選舉構成潛在威脅。中國否認有任何不當行為，俄羅斯否認干涉美國選舉。

英國國內安全部門負責人肯·麥卡勒姆與克里斯托弗·雷上月在倫敦會面。圖片來源：多米尼克·利平斯基/PA Wire/Zuma Press聯邦調查局特工協會主席布萊恩·奧黑爾表示，雷的低調作風贏得了許多探員的支持，該協會成員包括現役和退休探員。也有人認為，在當前政治氛圍緊張的環境下，這種風格難以為繼，他可能需要更積極地捍衞局方立場並闡明行動依據。

“我擔心在這個兩極分化和虛假信息氾濫的環境中，可能需要更多作為，“曾與雷共事的前聯邦調查局高級官員格雷格·布勞爾説，“未來五年你可能會看到他更外向，因為現實已經要求聯邦調查局局長更公開地捍衞局方並解釋其工作。”

雷在任期內明顯變得更加放鬆和即興，甚至會自嘲式的幽默。他回憶決定是否接任時，曾有位探員告訴他局裏"需要點無聊”，雷回應道：“太好了！我就是你要的人。我能把戲劇性從任何事情裏抽走。”

這位前司法部高官、企業律師出身（耶魯大學賽艇隊員）的局長強調團隊合作。在奧馬哈，他會見了當地警察，這些警員描述了與FBI合作打擊一個主要由蘇丹和利比里亞移民後代組成的暴力團伙的經歷——該團伙將當地公園變成毒品市場，並經常因祖籍國的部落衝突引發械鬥。

“所以這邊開槍——那邊有摩擦點？”雷先生問道，他向一位FBI官員詢問局裏如何與非洲移民社區互動。該官員表示社區起初不願配合，但在局方與當地警方合作逮捕多人並制止槍擊事件、讓他們重新使用公園後感到高興。“這才是關鍵所在。”雷先生説。

採訪中，雷先生列舉了幾個任期內令他難忘的時刻：在邁阿密海豚隊體育場為兩名探員致悼詞時，看到如海的執法人員——這兩名探員去年在佛羅里達州執行兒童犯罪調查搜查令時遭槍殺；以及2018年局方通過一枚郵寄炸彈上的指紋，迅速鎖定並逮捕了針對特朗普高級民主黨對手實施恐怖陰謀的塞薩爾·薩約克。薩約克後來被判20年監禁。

一系列敏感事件持續使FBI處於當前政治風暴中心。圖片來源：Ting Shen/華爾街日報諸多敏感事務讓FBI始終身處政治漩渦。1月6日國會騷亂調查已超越當日暴力事件本身——該事件已導致約850名暴徒被捕——更深入特朗普核心圈層。前特朗普顧問史蒂夫·班農因無視調查委員會傳票被判藐視國會，另一否認不當行為的前顧問彼得·納瓦羅將於今年晚些時候以同樣罪名受審。

雷先生表示，聯邦調查局已吸取了過去幾年的教訓。“聯邦調查局在最佳狀態下，會熱忱地致力於嚴謹、客觀、專業和卓越，“他説，隨後補充道：“但我們也只是普通人。”

在海湖莊園搜查行動後的幾天裏，雷先生如常處理公務。在奧馬哈，他聽取了一起兒童色情案件及其他事項的進展彙報，查看了一款用於協助撰寫宣誓書的新軟件工具，向匡提科的新學員發表了講話，並與他們的家人合影留念。

但關於此次搜查的爭議始終如影隨形。當在奧馬哈的新聞發佈會上被問及此事時，他依照聯邦調查局不對持續調查發表評論的慣例回應道：“我相信你們能理解，這不是我能討論的事情。”

華盛頓的薩迪·古爾曼對本文亦有貢獻。

聯繫作者阿魯納·維斯瓦納塔，郵箱：[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