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娛樂業在中國遭遇困境——《華爾街日報》

負責預測全球票房收入的好萊塢電影公司高管們在中國市場一欄填上了零。澳門賭場的百家樂台空空如也。歌手們巡演時跳過了上海的音樂廳。

美國娛樂休閒產業正面臨一個令人不安的現實：中國人的錢包越來越難撬動。在新冠疫情停擺後，電影、演唱會和博彩業在全球大部分地區已恢復運營，但它們卻是受中國中產階級持續受限影響最嚴重的行業。那些曾將中國視為重要增長市場的企業，將損失數十億美元的收入來源——無論是100美元的音樂會門票、12美元的日場票根，還是5美元的賭注。

中國對美國休閒娛樂產業施加壓力的因素包括反覆的疫情封控、審查制度以及政治逆風，這些都降低了爭取14億中國公民休閒時間的機會。過去幾個月，中國政府稱其"清零政策"對拯救生命是必要的，該政策已導致數百萬中國居民一次居家數週。

中國青年失業率上升，消費者儲蓄較疫情前增加。圖片來源：Mark R. Cristino/EPA/Shutterstock"中國消費者很緊張，因此 discretionary spending（可自由支配支出）下降了，“美中貿易全國委員會會長克雷格·艾倫表示，“很大程度上與情緒有關，而情緒並不樂觀。”

對好萊塢電影公司而言，數億美元的票房收入已蒸發殆盡。2019年8月中旬前，已有七部好萊塢進口片在中國市場斬獲超1億美元票房，而今年迄今僅有一部達到此成績。同期，澳門博彩中心的客流量暴跌逾80%。音樂市場則因不確定性過高而無法安排現場演出。

“我們暫不安排任何中國演出，因為不想遭遇活動取消的風險，“一位音樂行業高管表示。

美國娛樂業進入中國市場時間較短，電影於20世紀90年代開始輸入中國，澳門演唱會及博彩業則於21世紀初相繼興起。這三者的擴張完美詮釋了中美領導人在中國加入世貿組織時構想的全球化市場——隨着中國中產階級壯大，西方企業迫切尋求增長機遇。

據知情人士透露，中國政府今年已拒絕多部好萊塢大片上映，包括華特迪士尼公司旗下漫威影業近期六部票房鉅製。票房數據顯示，今年中國市場唯一表現亮眼的影片是《侏羅紀世界3》，票房收入1.58億美元。

對於習慣在中國市場收穫數億美元票房的好萊塢片商而言，如今票房收入已枯竭。照片：謝劍飛/新華社/Zuma Press對於發行《侏羅紀世界3》的康卡斯特集團旗下NBC環球而言，消息喜憂參半。其動畫電影《小黃人大眼萌：神偷奶爸前傳》已獲准在中國上映，北京環球度假區去年秋季開業後，卻因五月首都疫情加劇而關閉數週。

據知情人士透露，康卡斯特的環球影業和華納兄弟探索等製片廠在審批某些電影製作時，已不再將中國票房收入納入考量。高管們表示，他們會先觀望電影能否獲准上映，並將票房收入視為意外之財。

北京24歲的諮詢顧問林子怡表示，新冠疫情後她每年觀影次數已降至個位數。近期觀看的好萊塢電影僅有《新蝙蝠俠》和《神奇動物：鄧布利多之謎》兩部。

儘管國際巨星已重啓巡演，但受北京防疫政策限制，西方音樂人今年未在中國舉辦巡迴演出。照片：Costfoto/DDP/Zuma Press美中貿易全國委員會主席艾倫指出，中國國內青年失業率攀升，民眾儲蓄意願普遍增強。該組織由270餘家在華經營的美國企業組成，屬無黨派機構。

“過去十年間，我們已習慣了6%或8%的中國經濟增長率，”他表示。“那樣的日子已經結束了。”

音樂行業高管稱，在經歷了對西方藝人巡演申請照單全收的一段時期後，過去十年來中國領導人越來越多地對歌詞進行審查，要求在任何演出舉辦前提交歌詞以獲得批准。

商界高管表示，在今年晚些時候中共二十大召開之前，北京方面似乎也在收緊西方影響的閘門。在這次政治精英的聚會上，最高領導人習近平有望被提名連任黨魁。

與新冠疫情相關的挑戰可能不會永遠持續下去，但它們正在影響當今一些全球最受歡迎藝人的巡演計劃。2019年，后街男孩(Backstreet Boys)、肖恩·蒙德茲(Shawn Mendes)、凱茜·馬斯格雷夫斯(Kacey Musgraves)、艾德·希蘭(Ed Sheeran)和魔力紅(Maroon 5)等全球超級巨星在中國暴發新冠疫情之前的世界巡演中都曾在中國停留。

美高梅國際酒店集團(MGM Resorts)的中國子公司表示，計劃向其澳門賭場運營商投資6億美元，這是一個樂觀的信號。圖片來源：Kong/Associated Press高管們表示，今年，儘管大牌藝人開始重返巡演之路，但由於持續的新冠防疫限制措施，中國不在任何巡演的亞洲站之列。

在澳門這個賭博飛地，新冠疫情政策已導致情況與疫情前相反。在疫情前，澳門的賭場是美國博彩公司的搖錢樹，當時有數百萬人從賭博非法的大陸前往澳門。

美國賭場巨頭拉斯維加斯金沙集團、永利度假村有限公司及美高梅國際酒店集團自2000年代起陸續在此開設了高聳的博彩度假村。2019年永利約70%收入來自該地區，金沙集團則有約64%營收來自澳門。

2019年澳門接待遊客超3900萬人次（創歷史新高），博彩收入約360億美元。去年澳門僅接待770萬遊客，產生約108億美元收入。

不過部分高管似乎對未來仍有信心。本週，美高梅中國子公司宣佈計劃向其澳門賭場運營商投資6億美元。

Katherine Sayre和Rachel Liang對本文亦有貢獻。

致信Erich Schwartzel，郵箱：[email protected]；Anne Steele，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載於2022年8月25日印刷版，標題為《中國休閒消費承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