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酷暑與水電失誤考驗國家電網 - 《華爾街日報》

北京——中國本月的乾旱導致工廠關閉，通勤者不得不在黑暗中騎行，上海外灘歷史悠久的步行道也熄滅了燈光。

根據《華爾街日報》看到的文件，乾旱引發的能源短缺因四川省（受災最嚴重的省份之一）地方官員和電網高管的決策而加劇。7月份，該省耗盡了水庫蓄水，並將水電外送量提升至比去年同期高出15%的水平。官員們原指望8月（通常是該地區的雨季）水庫能得到補充。

能源短缺暴露出中國能源系統的脆弱性，以及面對氣候變化導致的極端天氣事件的脆弱性，因為中國日益富裕的人口為應對不斷升高的氣温而增加了對空調的需求。

四川通常水電資源豐富，能夠向鄰近省份輸送電力，但其對水力發電的嚴重依賴也意味着它將受到乾旱的嚴重影響。該省的備用燃煤電廠即使滿負荷運行，也無法生產足夠的電力來彌補短缺。

《華爾街日報》看到的來自省級能源管理部門、電力交易所以及國家電網公司兩個部門的內部報告揭示了官員們如何低估了乾旱的嚴重性，儘管7月份就出現了警告信號。8月份，四川經歷了一場電力危機，其中一份報告稱之為“四最”——創紀錄的高温和電力需求，加上降雨量和流入水庫及水電站的水量創歷史新低。

由此導致的能源短缺迫使四川工廠關閉，並波及鄰近的大都市重慶，其影響沿着供應鏈向外擴散，向東延伸逾1,000英里，短暫熄滅了外灘的燈光。豐田汽車公司和蘋果公司的供應商等全球企業都受到了衝擊。

隨着降雨預報的出現，緊急節電措施可能會在未來幾天有所緩解，但長期影響可能會持續數月。

據四川省能源管理部門稱，7月份該省居民用電量同比增長45%，因為人們紛紛使用空調。

文件顯示，四川省沒有儘可能多地節約水和能源，以便在8月份情況惡化時提供備用，而是消耗了水庫蓄水量，將水力發電維持在僅比去年同期低4%的水平。文件顯示，到8月中旬，四川西部水庫的水位僅比最低可用水位高出不到4%。

誠然，在該地區傳統的雨季排水是常見做法，而且此前也有樂觀的理由。省級電網運營商在一份文件中表示，中國氣象局預測8月份氣温將保持在平均水平以上，但也預測四川北部和西北部的降雨量將比歷史平均水平高出20%。

四川與其他省份簽訂了多份送電合同，7月份向其他地區輸送了240億千瓦時的電力。相比之下，上海去年的月均用電量約為150億千瓦時。

本週，中國長江一條支流乾涸的河牀，位於特大城市重慶附近。圖片來源：noel celis/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其中一份文件稱，與此同時，已經因高温乾旱面臨電力供應緊張的四川省向鄰近的陝西省尋求緊急供電。但隨着高温席捲中國中部和東部地區，四川能從其他地方獲得的幫助減少了。

隨着中國歷史性的熱浪和乾旱持續到8月，情況進一步惡化。四川省官員於8月15日對工業用電實施了為期六天的限電，不過一些專家認為這一期限過於樂觀。情況並未好轉，8月20日限電時間被延長。

報告顯示，儘管四川省會成都的乘客被迫乘坐不開燈的地鐵車廂以節約能源，但四川本月仍計劃向其他14個省、市和地區輸送42億千瓦時的電力。與此同時，一份文件稱，四川的電力缺口為60億千瓦時。

有關部門的官員沒有回應置評請求，也沒有證實這些文件的真實性。四川省氣象局拒絕對此問題接受提問，中國氣象局的電話週四無人接聽。

中國國務院副總理韓正上週表示，政府將確保支持國家經濟所需的電力和能源供應，並幫助預防停電。上週六，北京方面呼籲各省加快新發電能力的審批，備用選項包括更多的燃煤和核電站。

在中國共產黨準備召開十年兩次的高層領導人會議之際，電力短缺加劇了經濟挑戰，預計國家主席習近平將在會上打破近期的慣例，獲得第三個任期。嚴格的疫情防控措施抑制了消費者需求，拖累了經濟增長。房地產市場的低迷增加了金融風險。

中國券商天風證券估計，僅四川的停電就將使中國全國工業產出減少近0.6%。

與此同時，豐田汽車週四表示，該公司與國有汽車製造商中國第一汽車集團在成都運營的一家工廠依靠內部發電機恢復了運營。該公司上週被迫暫停運營。

多年來，四川官員一直擔心出口這麼多電力可能會損害該省。官方記錄顯示，2020年，省級官員遊説中央政府，讓他們保留更多白鶴灘大壩項目產生的電力，該項目橫跨四川和鄰近雲南省的邊界。

北京拒絕了這一請求，轉而支持中國東部那些一直在努力為自己生產足夠能源的省份。

專家表示，隨着氣候變化導致全球極端天氣事件日益頻繁，中國的規劃者必須將這一因素納入能源系統考量。

“中國現在必須按照每10到15年就會發生此類事件的頻率來設計電力系統，並提升抗災能力，“能源諮詢公司Lantau Group駐上海高級經理David Fishman在本週的一份報告中寫道。

Selina Cheng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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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2年8月27日印刷版，標題為《高温與決策失誤考驗中國電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