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另眼看美國經濟：或許並未真正萎縮

當美國商務部上個月報告稱，美國經濟產出在今年上半年連續兩個季度收縮時，這引發了人們對美國可能陷入衰退的擔憂——根據經驗法則，衰退通常被定義為連續兩個季度的負增長。但新數據傳遞出不同信號：經濟並非處於衰退，而更接近於停滯狀態。

經濟產出可通過兩種方式衡量：國內生產總值(GDP)或國內總收入(GDI)。個人每花一美元購買商品或服務（如餐廳用餐、汽車、看診），就有另一個體通過生產和提供該商品或服務獲得一美元收入。GDP記錄交易的支出方，GDI則記錄收入方。

理論上GDI與GDP應相等，但由於採用不同數據集和來源測算，總會存在統計差異。今年這種差異異常顯著。經通脹調整後，上半年GDP按年率計算收縮1.1%。而商務部週四報告顯示，由企業利潤、工資福利、個體經營收入、利息和租金構成的GDI同期按年率增長1.6%。

這種差異的成因難以確定。在經濟劇烈波動時期，經濟統計數據的可靠性可能降低。部分經濟學家通過取GDP與GDI平均值來尋求更清晰圖景。經通脹調整後，該產出指標上半年僅微增0.2%，這與經濟停滯的表現更為吻合，而非衰退特徵。

“經濟停滯不前，但並未衰退，”西北大學教授、美國國家經濟研究局（該機構負責確定經濟衰退的起止時間）委員會長期成員羅伯特·戈登表示。

未來幾個月美國經濟的走勢很大程度上取決於通脹情況。圖片來源：Richard B. Levine/Levine Roberts/Zuma Press該機構不遵循GDP連續兩個季度負增長即意味着衰退的經驗法則。它將衰退定義為整體經濟活動廣泛、持續且顯著的收縮，可通過一系列統計數據觀察到。它會考察就業、企業銷售、製造業生產和收入等指標。其青睞的指標之一是GDI與GDP的平均值。戈登在查看這些數據後表示：“這根本不能稱之為衰退。”

一些研究表明，GDI可能是比GDP更可靠的即時經濟活動指標。在2010年的一項研究中，時任美聯儲經濟學家的傑里米·納萊瓦伊克發現，隨着時間的推移，GDP往往會向收入指標修正。如果今年遵循這一模式，GDP的收縮可能會在未來幾年被消除。

標普全球美國經濟聯席主管克里斯·瓦爾瓦雷斯列舉了一系列可能導致經濟停滯的原因。2020年和2021年實施的創紀錄財政刺激正在迅速減弱；更高的通脹降低了家庭的實際購買力；美聯儲一直在提高短期利率以對抗通脹，擠壓了房地產市場；供應鏈中斷使企業更難採購產品。

綜合來看，2020年下半年和2021年曾以強勁勢頭從新冠疫情初期復甦的經濟體，在2022年已失去增長動能。“疫情應對政策與俄烏衝突等非常規因素嚴重扭曲了經濟走勢，“瓦爾瓦雷斯表示，“不必糾結於術語定義。無論是微幅增長還是輕度收縮，民眾的體感都會很糟糕。”

未來走勢將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接下來幾個月的通脹表現。

上週五公佈數據顯示，根據美聯儲青睞的衡量標準，年通脹率從6月的6.8%降至7月的6.3%，部分得益於能源價格下跌。金融市場參與者普遍希望通脹持續放緩，使美聯儲能放緩加息步伐。在此情境下，消費支出、企業投資和房地產市場將復甦，經濟將擺脱停滯重拾增長。

今夏佛羅里達州森賴斯市招聘會現場，當時美國就業市場仍保持強勁。圖片來源：Joe Raedle/Getty Images但俄烏戰爭或其他因素導致的能源價格反彈可能阻礙通脹持續改善。美聯儲主席鮑威爾上週五警告稱"單月數據改善遠未達到"通脹迴歸2%目標所需水平，這番表態給市場預期潑了冷水。若通脹未能回落，美聯儲繼續激進加息，美國可能將陷入無可爭議的經濟衰退。

寫信給喬恩·希爾森拉特，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2年8月29日印刷版，標題為《經濟可能只是停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