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除"：NASA一次發射任務清單上被取消的發射——《華爾街日報》

插圖：詹姆斯·楊週一早晨，人羣聚集在佛羅里達州肯尼迪航天中心附近，為阿爾忒彌斯1號任務送行。這是美國宇航局重啓載人登月計劃的首項任務。

但美國東部時間上午8點34分傳來了令人失望的消息：“發射總監查理·布萊克威爾-湯普森已宣佈今日發射取消。“由於太空發射系統火箭的一台引擎出現問題，美國宇航局被迫"擦洗"發射計劃，改日再試。

“擦洗”（scrub）作為表示"取消"的動詞或名詞，是美國宇航局在推遲發射日期時的典型用語。但這個太空時代的術語其實源自幾個世紀前的卑微勞動。

“擦洗"一詞源於中古荷蘭語"schrobben”，意為"通過摩擦清潔"或"刮除”。英語中最早見於14世紀浪漫史詩《阿利桑德王》，這部描寫亞歷山大大帝功績的作品中，“scrobbe"指用馬梳梳理馬匹。

到16世紀末，“擦洗"開始用於描述船上用硬刷和水清潔甲板的行為。牛津英語詞典記載了1595年一份關於弗朗西斯·德雷克爵士遠征編年史中的比喻用法——這位伊麗莎白一世女王派遣的將領在抵達哥倫比亞里奧阿查海岸時，發現西班牙人已將這座城市"擦洗"一空。

早在1828年，“scrub”就已有“取消”的含義。沃爾特·斯科特爵士在日記中提及計劃中的倫敦之行時寫道：“若只我一人，大可取消行程，但安妮（其妻）同行就不好推卻了。”

NASA式“任務擦除”的説法源自二戰時期英國軍方術語，指取消飛行計劃。1945年《旁觀者》雜誌有文章評論皇家空軍俚語集收錄該詞時指出，這個表達源於皇家海軍——“當時所有信號和指令都記錄在石板上”，當命令取消時，“石板上的字跡就會被擦除”。

與此同時，“scrub”一詞另有淵源。14世紀末期，“scrub”作為“shrub”（灌木）的變體，指低矮發育不良的樹木，後引申形容身材矮小的人或家畜，繼而隱喻指代低劣或不受歡迎之人。

19世紀末美國體育界用“scrub”指替補隊員或非校隊成員。1999年TLC組合演唱的《No Scrubs》使該詞作為形容粗鄙吝嗇之徒的貶義詞登上流行榜，歌詞唱道：“廢柴男休想得到我的愛”。

“scrub”的兩條詞源脈絡時有交匯。18世紀時受“低等人”詞義影響，可指從事擦洗工作的僕人。2001-2010年播出的醫療喜劇《實習醫生風雲》同樣採用雙關：醫院“scrubs”（原稱“刷手服”）是手術消毒着裝，而主角們作為醫院底層的實習醫生，劇名更顯貼切。

“scrub”一詞含義如此豐富，根本不用擔心會從詞典中被“擦除”。

刊登於2022年9月3日印刷版，標題為《NASA發射計劃從日程表上被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