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事務所競相協助企業管理多元化和公平性——《華爾街日報》

亞馬遜公司(Amazon.com Inc.)的法律顧問事務所正在審查這家科技巨頭的僱傭行為是否對其小時工羣體（包括密西西比州麥迪遜縣某物流中心的員工）產生差異化的種族影響。圖片來源：Rogelio V. Solis/Associated Press隨着科技巨頭、快餐連鎖企業、金融機構等正審視自身在種族平等方面的表現，美國一些大型律所正在推廣專門處理美國頂級公司種族與多樣性相關審計的業務。

在股東日益施壓的推動下，審計業務市場過去幾年迅速擴大。一些公司正在評估自身在招聘、薪酬和晉升方面的做法。另一些公司則在評估其政策、產品和服務是否助長了歧視或容易產生偏見。

“多樣性的商業價值顯而易見，但它仍是一個難以捉摸的概念，企業可能難以把握。”美國前司法部長洛蕾塔·林奇(Loretta Lynch)表示，她現在是寶維斯律師事務所(Paul, Weiss, Rifkind, Wharton & Garrison LLP)的合夥人。該律所今年夏天推出了專門處理民權和種族平等審計的業務，其客户包括亞馬遜公司。曾在奧巴馬政府任職的林奇正在牽頭審查亞馬遜的僱傭行為是否對其小時工羣體產生差異化的種族影響。

亞馬遜表示，其審計工作已開展一段時間，在同意委託進行自主審查後，由紐約州審計長提出的一項不具約束力的股東提案已被撤回。公司稱該決定並非迫於勞工團體或工會壓力。

近年幾項備受關注的審計均是對負面輿情的回應。Facebook在平台管理和職場文化遭受批評後委託審計，Airbnb公司則因度假租賃平台存在用户與房東面臨歧視的擔憂而啓動自我評估。

星巴克公司在2018年一起事件後宣佈內部審查——該事件導致黑人顧客在費城門店被錯誤逮捕並驅離，引發抗議活動。星巴克隨後道歉，公司與市政府與當事人達成和解。

該項審計由另一位前美國司法部長埃裏克·霍爾德執行，這位科文頓·柏靈律師事務所合夥人曾為優步科技公司等客户提供類似服務，目前正牽頭包括威瑞森通信公司和花旗集團在內的多項審計工作。

花旗集團表示將審查如何助力縮小種族財富差距，包括為有色人種社區改善銀行信貸服務。威瑞森於五月宣佈審計計劃，稱將評估其職場及服務社區的公平性舉措。星巴克未回應置評請求。

美國前司法部長埃裏克·霍爾德曾主導星巴克和優步科技的審計工作，目前正領導威瑞森通訊和花旗集團的審計。圖片來源：Carlos Osorio/Associated Press這些審計乍看似乎偏離了大型律所的傳統業務，但霍爾德表示這些審查是"一體兩面的工作""。

““在處理這類事務時，你既要為企業辯護，同時也要識別其優劣勢，提出改進負面問題的行動建議。““霍爾德解釋道。

2020年喬治·弗洛伊德遇害後，推動種族平等審計的壓力驟增，促使股東及各州總檢察長要求企業深入審視多元化、公平與包容性。

追蹤該議題的非營利組織"“可持續投資研究所"“數據顯示，今年股東委託書中提出審計提案達44項，較2021年的19項大幅增加。

今年還首次出現多數股東投票通過要求審計的不具約束力提案，涉及麥當勞公司、 強生、家得寶公司和蘋果公司等。亞馬遜、威瑞森和摩根大通等企業則在投資者團體要求下同意接受審計。微軟公司近期也宣佈將開展審計。

威爾默·卡特·皮克林·黑爾與多爾律師事務所反歧視業務副主席布倫達·李表示，近期推動的這些審計已從分析勞動力數據、薪酬公平問題和內部實踐，擴展到審視企業對社區的影響。

“各方壓力接踵而至，“李女士説。

威爾默律所五年前正式成立的該業務部門擁有30名律師團隊，包括現任美國民權委員會成員的德博·阿德格比爾和數名前司法部律師。李女士稱，該所目前正在處理八項審查，且需求持續增長。

律師們表示審計範圍差異顯著，但通常包括分析公司政策、訪談員工高管、收集受企業影響的社區意見。

法律團隊規模也各不相同。例如科文頓律師事務所估算，每項審計通常需要8至12名律師協同工作。該所表示客户普遍期望在12個月內完成報告。

商業顧問兼民權活動家勞拉·墨菲（曾為愛彼迎和臉書撰寫審計報告）指出，雖然近年完成的審計尚未完全顯現效果，但部分企業已採納建議實施了與多元化相關的新計劃。

優步董事會2017年採納了霍爾德提出的建議，包括建立員工投訴新報告系統，並規定關鍵崗位面試名單必須包含至少一名女性或弱勢少數族裔候選人。愛彼迎持續收集黑人用户使用體驗數據，並優化了預訂流程。

優步（Uber）和愛彼迎（Airbnb）未回應置評請求。

Facebook還更新了多項內部制度，包括聘請多元化事務主管和修改定向廣告政策。Facebook母公司Meta Platforms的民權事務副總裁羅伊·奧斯汀表示，此次審計"讓公司更有能力應對民權挑戰不斷變化的局面”。

Facebook在平台管理和職場文化受到批評後委託進行了審計。圖片來源：Justin Sullivan/Getty Images隨着種族平等審查勢頭增強，一些支持者對大型律所可能在維護客户聲譽方面存在利益衝突表示擔憂。

“存在這樣一種風險，即律所這樣做是為了獲得更多計費工時，而不是挑戰公司的現狀，“墨菲女士説。

推動股東提案要求民權審計的SOC Investment Group執行董事迪特爾·韋岑內格表示，外部律所有能力完成這項工作，但需要提供批判性反饋並保持透明度。

“我們必須明確，“他説，“這不是為企業辯護的行為。”

曾在奧巴馬總統任內擔任六年司法部長的霍爾德表示，律所與企業的既往合作關係可能會引發質疑，但必須向客户表明調查目的並非掩蓋缺陷。

他回憶曾告訴一家公司的領導層：“情況是這樣的：我們將進行這次審計，這可能是我們為你們做的最後一項工作，因為我向你們保證，我們會保持客觀，毫無保留。”

“儘管我們發佈了嚴厲的審計結果，但仍在繼續為該公司提供服務，”霍爾德先生表示。

本文刊登於2022年9月3日的印刷版，標題為《律所競相協助企業進行種族與多元化審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