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歲巴黎聖日耳曼球星基利安·姆巴佩——足球的未來 - 《華爾街日報》

基利安·姆巴佩，這位法國足球巨星將全部生命奉獻給極致表現——飲食嚴苛、睡眠精準，立志成為這一代球員的標杆——此刻正因時差困擾癱坐在座椅上。23歲的他本以為自己精心調校的身體能迅速恢復，但讓他疲憊的不僅是剛結束的NBA選秀工作之旅（途經洛杉磯和紐約），還有剛踢完的50多場比賽、恢復性訓練，以及僅持續四周的休賽期。

在巴黎郊外的王子公園球場（巴黎聖日耳曼隊主場），姆巴佩的倦態情有可原。

“據説每天能倒回一小時時差，“他用法語説道，思緒仍停留在加州，“所以我還要難受幾天。”

姆巴佩剛調整好時差，就立即飛往七小時時差外的日本進行商業活動。待行程結束，他又將馬不停蹄投入歐洲聯賽，而賽季中期還夾着一屆世界盃。這位16歲完成職業首秀、已斬獲五次法甲冠軍的世界盃冠軍得主根本沒有喘息之機。但在經歷了由兩位傳奇（童年偶像C羅與現隊友梅西，現年37歲和35歲）定義的十年後，他正沿着自己規劃的軌跡前進——姆巴佩正是他們天然的繼承者。

迪奧男士襯衫，690美元；項鍊，價格需諮詢；腰帶短褲，1650美元，Dior官網他的與眾不同之處在於，他天生就明白梅西和C羅必須迅速領悟的道理：在2022年，要想成為全球最受歡迎運動的標誌性人物，僅僅擅長這項運動已經不夠了。你必須以卓越且具有病毒式傳播的方式展現它，並擁抱隨之而來的一切——對自己形象的持續再投資。

“他彷彿生來就註定達到今天的地位，”前阿森納主帥、法國足球教練界的泰斗阿爾塞納·温格説道，“現在關於他的問題不是‘他是否是最棒的？’，而是‘這個年輕人能走多遠？’我們常常忘記他的年齡——然而，全世界都知道他是誰。”

姆巴佩的Instagram粉絲數比兩屆NBA MVP斯蒂芬·庫裏多2700萬，比湯姆·布雷迪多6000萬。他達到了一個全球知名度的高度，這種高度通常只有通過足球、白宮或擁有卡戴珊姓氏才能達到。這就是為什麼姆巴佩在布魯克林玩投籃機的視頻能在幾天內吸引近600萬次觀看。但這一切都是姆巴佩宏大計劃的一部分，這個計劃從他第一次在巴黎北部混凝土郊區的球場上踢球時就開始了。即使在23歲的年紀，他也毫不掩飾自己在這裏的明確目標。

“我一直希望人們記住我的名字，”姆巴佩説，“這是一個個人抱負。我一直想在足球史上寫下我的名字。”

喬丹連帽衫，60美元，Nike官網；迪奧男士T恤，750美元，Dior官網。在足球世界裏，有潛力新星，有不容錯過的天才，而基利安·姆巴佩則屬於另一個層級。正如體育界專業人士早在勒布朗·詹姆斯初中時期就預知他的不凡，姆巴佩的足球天賦在他剛學算術的年紀就已嶄露頭角。

在父親威爾弗裏德·姆巴佩·洛坦擔任青訓教練的當地俱樂部踢球時，小基利安憑藉其觸球、速度和跑動吸引了足夠關注，耐克在他10歲時就開始為他提供球鞋。當公司正式提出代言合約時，14歲的姆巴佩已擁有閃電般的速度和致命的進球嗅覺。彼時他不僅被法國國家訓練中心相中，還登上雜誌專題——卧室牆面上貼滿C羅照片的少年正悠閒放鬆。

“他顯然是接班人，“曾試圖簽下16歲姆巴佩的温格表示，“但他同時融合了那些巨星的品質。既是終結者也是創造者，既能破門也能助攻…他不僅展現天賦，更能創造奇蹟。”

歐洲各大俱樂部密切關注他的一舉一動實屬必然。皇家馬德里曾安排他隨青年隊試訓，這場未來求賢的預演僅持續一週。最終，坐落在法國蔚藍海岸懸崖邊的摩納哥俱樂部承擔了將他培養成職業球員的重任。

“我很小就活在聚光燈下，人們認定我是天才，“他平靜陳述，“所以我始終被善意包圍。總有人願意伸出援手。”

姆巴佩稱這些人為他的"保護繭”。其中最重要的人是他的父母。從小從喀麥隆移民至法國、也曾效力於巴黎郊區邦迪當地俱樂部的威爾弗裏德·姆巴佩-洛坦負責處理大部分足球事務。姆巴佩的母親法伊扎·拉馬裏是阿爾及利亞移民之女，曾是一名職業手球運動員，負責管理基利安的形象。這個保護繭中還有一羣律師和各種助手，但最終始終是基利安、法伊扎和威爾弗裏德三人在應對這個他們毫無準備的世界。

巴黎聖日耳曼的明星前鋒基利安·姆巴佩希望在今年秋天的卡塔爾世界盃上帶領法國隊奪冠。喬丹連帽衫，60美元，Nike​.com。“我被保護着，一切是循序漸進發展的，“他説，“14歲時我並不是明星。”

但似乎他從小就為成名做好了準備。除了母語法語外，姆巴佩還能輕鬆地用英語和西班牙語交流。偶爾他會陷入新聞發佈會式的回答，展現出與年齡不符的成熟，同時謹慎地迴避任何實質性爆料。他不談論戀愛關係，也從未被拍到與伴侶一起走紅毯。當我問及他從早期成名中學到了什麼——以及一路走來犯過的錯誤時，他刻意保持模糊：“我覺得自己對各種可能性，無論是積極的還是消極的，都準備得更充分了。“這就是經過媒體訓練的姆巴佩。

球場上的姆巴佩戒備心少得多。他自信天賦異稟，自由馳騁。他以標誌性的進球慶祝動作取悦觀眾——雙臂交叉，雙手夾在腋下——球迷們經常看到這一幕：姆巴佩在過去四個賽季中每個賽季都是法國聯賽的頭號射手。但當事情進展不順時，他對隊友的不滿——要麼達不到他的標準，要麼在他想要球時不傳給他——都清楚地寫在臉上。

迪奧男鞋，價格請諮詢，Dior​.com，以及造型師自備襪子。姆巴佩無法控制自己。與所有超級精英運動員一樣，讓他們在場上發火的東西，正是最初讓他們登上賽場的原因：一種近乎病態的競爭慾望。姆巴佩不僅擁有這種慾望，還不斷磨練它。他説，這就是為什麼他不能退讓——即使這讓他在打牌時成為對手的噩夢。

“有些人只想玩樂和享受——我尊重這種觀點，”他解釋道，同時也否定了這種觀點。“但我選擇這種生活是為了贏，為了有競爭力……你不能只是宣佈‘我想贏’，然後每天坐在沙發上。每天，你都要為此努力，在你所做的每一件事中增強贏的慾望。”

當結果告訴你這一切有效時，它也會有所幫助。在姆巴佩18歲到20歲之間的24個月裏，發生了兩件事，將他的地位從未來的天才提升為他這一代最重要的球員之一。第一件事是2017年夏天從摩納哥轉會到巴黎聖日耳曼。這筆交易讓巴黎聖日耳曼為姆巴佩的轉會權支付了約1.85億美元，使他成為當時足球界最昂貴的青少年。第二件事發生在一個雨淋淋的莫斯科夏夜。就在那裏，基利安·姆巴佩贏得了世界盃。

2018年夏天，在俄羅斯那令人目眩神迷的一個月裏，他以風馳電掣般的速度點燃了整個世界盃賽場，並在16強賽中上演了標誌性表現——梅開二度將梅西率領的阿根廷隊淘汰出局。上一位在世界盃淘汰賽階段獨中兩元的少年天才，是那個名叫貝利的巴西男孩。決賽中姆巴佩再下一城，最終與法國總統埃馬紐埃爾·馬克龍共同高舉大力神杯，頒獎時總統還親吻了他的前額。

當他以新科世界冠軍身份載譽歸來時，其在足壇的地位已然改變。“名氣越大，人們就越想了解你的一切，“姆巴佩説，“他們想知道你穿什麼睡衣入睡、住在哪裏、如何消磨時間。隱私的邊界正變得越來越模糊，我的防線已如遊絲。但這就是成名的代價，我早知會面臨這樣的局面。”

“我認為複製粘貼他們的職業生涯無法創造歷史，“談及C羅與梅西時姆巴佩這樣説道，他兼具二者凌厲的運動天賦和場上視野。而在某一方面他已超越兩位前輩：23歲的姆巴佩早已將世界盃冠軍收入囊中。或者説，他至少清楚自己要追趕的目標。年少懵懂時，姆巴佩目之所及盡是梅西與C羅的身影——這兩位在巴薩與皇馬巔峯時期重新定義偉大的球員，將足球明星的商業價值推至前所未有的高度。他們以邁克爾·喬丹和大衞·貝克漢姆奠定的基礎為跳板，築起龐大的商業帝國，成為地球上最具辨識度的面孔。既然商業影響力已成為足球傳奇的一部分，姆巴佩明白這正是他必須研習的課題。

“我認為你無法通過複製粘貼他們的職業生涯來創造歷史，”他説。

相反，姆巴佩正在融合兩者的特質。他擁有巔峯時期C羅的強悍運動能力，其衝刺速度經測量超過每小時23英里。但他又具備梅西的場上視野和陽光男孩形象。至少在一個方面，他已經超越了兩者：姆巴佩是世界盃冠軍得主，而梅西和C羅尚未獲此殊榮。

“他們改變了人們看待足球的方式，”姆巴佩表示，“我認為這就是為什麼他們的競爭讓如此多人着迷。他們對足球的理解不同，對生活的理解也不同。而他們針鋒相對地較量了十多年——對我來説，那貫穿了我的整個童年。”

他未曾預料到的，是最終會加入像今日巴黎聖日耳曼這樣的球隊。即便在這個俱樂部被國際富豪擁有的時代，姆巴佩加盟的項目依然獨一無二。因為在巴黎聖日耳曼，足球只是其提供的產品之一。

與歐洲許多頂級俱樂部不同，PSG並非由19世紀的工廠工人、學生或鐵路員工創立——像英格蘭、西班牙或法國其他地區的傳統俱樂部那樣。它由一羣巴黎商人於1970年在富豪雲集的第十六區創建。其現代歷史可追溯至2011年，當時卡塔爾主權財富基金收購了該俱樂部。管理層立即明確：俱樂部需要圍繞球隊打造完整的生活方式品牌。

以"敢於更大夢想"為口號，卡塔爾管理層試圖複製NBA場邊的炫目體驗，同時讓PSG的埃菲爾鐵塔隊徽像揚基隊棒球帽一樣成為文化符號。PSG必須與眾不同，因此他們聘請時尚攝影師每年跟隊拍攝80天。他們與藝術家和設計師合作推出限量商品：從與滾石樂隊聯名的運動鞋，到針對日本市場的飛釣工具箱。他們還與喬丹品牌簽約，打造了該公司唯一足球球衣。為銷售這些產品，他們在東京澀谷、紐約第五大道和巴黎香榭麗舍大街等地開設了宛如奢侈品店的球隊專賣店。他們確實在售賣足球——但更準確地説，這是一家決定以販賣品味為主業的足球俱樂部。為什麼？

“因為巴黎，”巴黎聖日耳曼品牌部門負責人法比安·阿萊格爾説。“毫不誇張地説，世界上最好的東西——無論是建築、設計還是美食——都在這裏。”

從這個意義上説，巴黎聖日耳曼版的姆巴佩不僅僅代表體育卓越。或者一種全球化的法國特質。這位與迪奧、宇舶和奧克利有代言合同的前鋒還體現了奢侈品——一種排他性和精緻性，正如俱樂部會告訴你的那樣，這種特質只屬於法國首都。

這就是為什麼2021年夏天姆巴佩陣營傳出的聲音足以讓俱樂部陷入全面恐慌。當時他的合同還剩一年，他告知巴黎聖日耳曼他想離開。

“基利安知道他要什麼，知道他的去向和職業規劃，”巴黎聖日耳曼主教練克里斯托夫·加爾捷説。“自然而然，這伴隨着壓力。”迪奧男士襯衫，690美元，Dior​.com。進入2022年夏天，姆巴佩已經能想象他的下一步。在摩納哥和巴黎聖日耳曼之後，他終於要效仿羅納爾多，穿上皇家馬德里的白色球衣。這家以“銀河戰艦”明星為身份象徵的俱樂部張開雙臂等待姆巴佩。數週以來，西班牙體育媒體堅定不移地宣佈他即將加盟。直到姆巴佩讓皇家馬德里知道他不會來。

“我當時真的認為那是最好的決定，”他事後回憶道。“但如今情況不同了。”

正是巴黎方面強硬的推銷策略改變了他的想法。俱樂部沒有公開披露條款，但據廣泛報道，這份為期三年的合同價值約2億美元的薪水和獎金。關於他被承諾對球隊擁有多少控制權的傳言愈演愈烈，以至於姆巴佩和巴黎聖日耳曼官員不得不否認他擁有對陣容的否決權——儘管他在俱樂部內部的聲音肯定會被聽到。最後，當續約接近尾聲時，俱樂部得到了一些強有力的幫助，姆巴佩的續約成為國家大事：他收到了來自兩位總統的挽留請求，而不僅僅是一位。

尼古拉·薩科齊，一位終身巴黎聖日耳曼球迷，打電話給姆巴佩，請求他留下。而埃馬紐埃爾·馬克龍，一位公開支持巴黎聖日耳曼的競爭對手馬賽奧林匹克隊的球迷，以國家利益的名義放下了他的足球忠誠。這種外交手段——加上體育界最豐厚的合同之一——達到了預期的效果。

Dior Men 西裝外套，2700美元，T恤，750美元，帶腰帶短褲，1650美元，Dior.com。髮型，Brice Tchaga；化妝，Luna Betsch；製作，MAI Productions。“對球迷來説，這是偉大的一天，”俱樂部主席兼首席執行官納賽爾·阿爾赫萊菲在姆巴佩重新亮相時笑着説。“對法國也是。”

姆巴佩宣佈續約後，680萬觀眾收看了他在法國晚間8點新聞中的採訪。“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他説。“但這是一個明確的選擇。”

當梅西在2021年夏天加盟巴黎聖日耳曼時，俱樂部的宣傳機器已經超速運轉。然而，一旦姆巴佩決定留下，所有人都知道未來屬於誰。“基利安知道他要什麼，知道他要去哪裏，以及他將如何發展他的職業生涯，”巴黎聖日耳曼的新任主教練克里斯托弗·加爾捷告訴記者。“自然而然，這伴隨着壓力。”

對於在他身上投入巨資的俱樂部來説，成功很大程度上將取決於點擊量、曝光度和球衣銷量。而對姆巴佩而言，成功的定義則簡單得多——他渴望贏得歐洲頂級榮譽歐冠獎盃，這也是卡塔爾財團入主巴黎聖日耳曼以來始終未能斬獲的錦標。在此之前，還有11月將在卡塔爾舉行的世界盃，法國隊將試圖成為自1960年代初的巴西隊以來首支成功衞冕的球隊。

只是這次他將面對的賽事，與四年前他在俄羅斯奪冠時已截然不同——尤其因為本屆賽事將在一個比康涅狄格州還小的國家舉辦。

“我的競技地位已經改變，“他説，“這就是世界盃的魅力。每位球員都與四年前完全不同。足球世界裏四年間可能發生百萬種變化。”

姆巴佩已經歷了其中大多數美好時刻。無論能否再次捧杯，他預計自己還能多次衝擊這項榮譽。多哈決賽兩天後他才年滿24歲，這意味着理論上他還能參加三屆世界盃。四年在足壇已是漫長歲月，但基利安·姆巴佩的職業生涯或將璀璨持久到足以定義一個時代。

採訪臨近結束時，我問他：在梅西C羅逐漸淡出的足壇，是否準備好成為未來十餘年的中心人物？姆巴佩輕呼一口氣，再次展露招牌笑容。

“我認為自己別無選擇，“他説，“剎車踏板已經失靈了。”

約書亞·羅賓遜是《華爾街日報》歐洲體育記者，即將於11月1日出版的《梅西vsC羅：一場對決，兩位球王，重塑世界足壇的時代》合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