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威脅退出糧食協議，進一步收緊能源供應 - 《華爾街日報》

俄羅斯總統普京威脅要限制烏克蘭糧食出口，並表示如果西方推進對俄羅斯原油實施價格上限計劃，莫斯科準備延長天然氣出口配額並切斷石油及精煉產品供應。

這些在經濟論壇上發表的言論，是這位俄羅斯領導人就其國家龐大的大宗商品出口發出的最嚴厲、最廣泛的威脅之一。他還比以往更直接地將這些威脅定性為經濟武器，表明願意以此回應對其入侵烏克蘭實施的西方制裁。

普京暗示俄羅斯可能退出一項聯合國斡旋達成的協議，該協議允許烏克蘭糧食大規模出口，消息導致週三早盤全球小麥價格上漲4%。該協議通過為烏克蘭農民提供糧食出口渠道，緩解了食品價格飆升問題。

在遠東城市符拉迪沃斯托克舉行的經濟論壇上，普京指責西方以發展中國家利益為代價利用該協議。

“我們看到的是又一次赤裸裸的欺騙，“普京稱該協議是"一場騙局”。他表示將聯繫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該協議由土耳其與聯合國共同支持促成——商討可能實施的出口限制。

在同一會議上，他抨擊西方在全球範圍內對俄羅斯原油出口實施價格上限的計劃，威脅將切斷與任何同意該限價國家的貿易。七國集團已同意支持該計劃，華盛頓及其盟友正試圖拉攏其他買家（尤其是印度和中國）加入。

普京週三表示，俄羅斯在能源交付方面負有合同義務，但如果實施價格上限，將重新考慮這些義務。

聯合國表示，烏克蘭的糧食運輸已抵達蘇丹、埃及和印度等較貧窮國家。圖片來源：世界糧食計劃署/路透社“我們根本不會履行（合同）。總的來説，如果與我們的利益相悖，我們什麼都不會交付，”他對在場的官員和商界領袖表示，“我們不會交付天然氣、石油、煤炭或取暖油。我們什麼都不會交付。”

過去，俄羅斯將能源供應下降歸咎於西方制裁導致的維護問題。歐洲官員表示，供應短缺是為了懲罰歐洲支持烏克蘭而採取的報復措施。

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週三在塞爾維亞發表講話時，沒有直接回應普京關於糧食協議的言論，但表示應認真對待莫斯科的能源威脅。“俄羅斯不是一個可以輕視的國家，”他説。他還指責西方在烏克蘭推行“基於挑釁的政策”。土耳其外交部沒有回應就普京言論置評的請求。

美國國務院一名高級官員表示，普京關於烏克蘭糧食出口的言論似乎旨在分裂西方國家與發展中經濟體，後者是黑海地區糧食的傳統接收方。另一位國務院高級官員表示，烏克蘭在出口糧食方面獲益超出克里姆林宮預期，這引發了有關協議未來的警告。

普京在與西方經濟對峙中升級的威脅言論，正值莫斯科在烏克蘭戰場上遭遇近期挫敗之際。烏軍在該國第二大城市哈爾科夫附近發起的東部攻勢出乎意料地取得進展，正考驗着同樣在烏克蘭南部承受壓力的俄羅斯佔領軍。據烏克蘭官員和俄羅斯軍事博主稱，烏軍部隊正從哈爾科夫向東推進，目標直指俄軍關鍵補給線。

在經濟戰線，俄羅斯上週末無限期中斷了本已大幅縮減的"北溪"管道對歐天然氣供應，引發能源市場震盪，促使多國政府為歐洲部分公用事業公司提供緊急流動性支持。歐洲各國政府也正加緊為不堪能源賬單暴漲的消費者推出救濟方案。

歐盟週三另宣佈計劃對俄羅斯天然氣實施限價。在俄烏衝突前，俄羅斯天然氣佔歐盟供應量的40%左右，目前該比例已降至9%。

普京威脅的實際影響仍有待觀察。儘管普京發表上述言論，週三早盤油價仍跌至俄烏戰爭前的最低水平。作為西北歐基準價格的荷蘭天然氣交易中心期貨價格下跌4%。開戰以來，俄羅斯一直依賴油氣價格暴漲來彌補出口量的下降。若能源價格持續下跌，將打亂這一算計並進一步擠壓俄羅斯經濟。

歐盟此前已計劃在12月停止進口俄羅斯石油。與此同時，俄羅斯已將其大部分原油銷售轉向中國、印度和土耳其。普京還於週三表示，計劃下週在烏茲別克斯坦地區論壇期間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會晤。

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發起了促成糧食協議的外交努力。圖片來源：str/Shutterstock糧食協議需要俄羅斯、烏克蘭、土耳其和聯合國這四方簽署方的合作。俄羅斯和土耳其都無法直接控制烏克蘭在國際市場上的糧食出口流向，但自協議簽署以來，俄羅斯基本未進行軍事幹預。烏克蘭的糧食出口量已遠超許多質疑者最初的預期。

普京表示，根據聯合國世界糧食計劃署數據，目前87艘運糧船中僅有2艘（載有6萬噸糧食）抵達貧困國家。聯合國數據顯示，這兩艘船分別向埃塞俄比亞和索馬里運送了人道主義糧食。數據還顯示其他糧食已運抵蘇丹、埃及和印度等發展中國家。

烏克蘭基礎設施部長庫布拉科夫發推文回應普京稱：“威脅與虛假信息是俄羅斯政治的典型手段”。他表示烏克蘭已向亞洲派出54艘船（運載超100萬噸糧食），向非洲派出16艘船（運載46.9萬噸），另有32艘船（運載85.3萬噸）抵達歐洲。

根據聯合國數據，土耳其是8月糧食走廊運營首月的最大買家。數據顯示，自7月協議達成以來，至少75%的糧食出口船隻目的地為非歐盟國家，其他主要接收國包括韓國、伊朗和埃及。聯合國數據顯示，歐盟國家約佔報告目的地的23%。

自7月以來，糧食協議幫助全球小麥價格維持在戰前水平，使較貧窮國家受益。圖片來源：Alexey Furman/Getty Images最初通過黑海走廊的許多船隻，是2月俄羅斯入侵時被困在烏克蘭的船舶。烏克蘭和聯合國官員花了數週時間清理積壓船隻，其中包括一些前往歐洲和其他富裕國家的船隻。聯合國官員表示，一旦烏克蘭黑海港口恢復穩定的船隻往來，將優先考慮較貧窮國家。他們稱，目前船隻目的地由國際糧食市場決定。

近日糧食走廊運輸速度加快。烏克蘭港口8月出口100萬噸糧食後，截至9月4日僅一週內又出口了100萬噸。這些運輸量加上烏克蘭通過鐵路、卡車和小型船隻出口的數百萬噸糧食。

俄羅斯官員此前曾抱怨西方在履行協議另一項旨在促進俄羅斯食品和化肥銷售的內容方面做得不夠。促成糧食協議外交努力的聯合國秘書長安東尼奧·古特雷斯上月表示，聯合國正與美國和歐盟合作，為這些產品的出口掃清障礙。

柏林的喬治·坎切夫、倫敦的阿利斯泰爾·麥克唐納、莫斯科的安·M·西蒙斯和威廉·莫爾丁對本文亦有貢獻。

致信 賈裏德·馬爾辛，郵箱：[email protected]；埃文·格什科維奇，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2年9月8日印刷版，標題為《普京威脅退出糧食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