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遺骸缺失的腳或為已知最早截肢手術跡象

研究人員在婆羅洲印度尼西亞部分雨林中尋找古代巖畫時，發現了這具距今3.1萬年的人類遺骸。圖片來源：蒂姆·馬洛尼在婆羅洲一處洞穴發現的這具缺失左腳的古代骨骼，展示了被研究人員稱為已知最古老的外科截肢案例。

研究人員在婆羅洲印度尼西亞部分雨林中尋找古代巖畫時，發現了這具距今3.1萬年的人類遺骸。研究人員在週三發表於《自然》雜誌的論文中表示，足部截斷處的骨骼生長形態與術後癒合特徵相符。這一發現將人類截肢手術的歷史向前推進了約2.5萬年——此前最古老的截肢案例是約15年前在巴黎附近發現的男性遺骸，其手臂存在截肢痕跡。

“這徹底改寫了人類醫學史，“澳大利亞格里菲斯大學考古學家蒂姆·馬洛尼表示，他是該發現研究團隊的成員。

經外科手術截肢的左脛骨和腓骨部位。圖中為連接骨盆的左右腿骨，可見左小腿遠端三分之一完全缺失。圖片來源：蒂姆·馬洛尼未參與此項研究的人類學家表示，這些遺骸是否能作為外科截肢的確鑿證據尚不明確。新論文作者承認，僅憑少量骨骼和考古遺址就推斷古代社會的整體情況存在困難。

“這是個可能成立的推論，“德克薩斯州立大學法醫人類學中心主任丹尼爾·韋斯科特博士（未參與該研究）表示，“但孤證難立。”

考古學家指出，截肢術是已知最古老的外科手術之一。2007年《自然》期刊論文記載，法國研究人員在巴黎附近發現一具男性遺骸，其前臂似乎曾接受過成功的外科截肢。根據墓葬碳測年結果，該男子生活在大約公元前4900至4700年間。

中國、秘魯等國也發現過數千年曆史的外科截肢證據。2011年考古學家稱在保加利亞發現一具約6000年前可能接受過手部截肢的遺骸。

根據2015年截肢相關死亡率分析，即便在現代醫學條件下，外科截肢仍是高風險手術，下肢截肢患者術後30天內死亡率高達20%。

馬洛尼博士及其同事於2020年春季在婆羅洲發現了梁特博洞穴，該地區此前曾發現過約4萬年前的洞穴壁畫。研究人員表示，他們在梁特博發掘出的遺骸屬於一名約16至19歲的逝者。據稱，逝者被安葬在一個精心開鑿的墓穴中，墓穴周圍裝飾有石制標記。隨葬品包括在口腔附近發現的一塊鮮紅色赭石結核和多件石片工具。

馬洛尼博士介紹，研究團隊歷時多日進行遺骸發掘，每次僅用軟質工具移除四分之一茶匙的沉積物。最先出土的是保存完好的右腿。“但左腿…左腳的缺失令人費解，“馬洛尼博士説道。

研究人員對墓穴其餘部分進行發掘後仍未找到缺失的左腳。鑑於遺骸和墓穴保存狀況良好，他們推斷逝者下葬時便缺少該足部。

研究人員指出，進一步檢查表明逝者曾接受截肢手術，其足部缺失並非由意外事故、刑罰或動物襲擊導致。他們表示未發現創傷性截肢後可能出現的感染證據，且骨骼斷面顯示為乾淨利落的切割痕跡。

未參與該研究的佛羅里達大學法醫人類學家菲比·斯塔布菲爾德根據論文公佈的骨骼照片指出，逝者可能通過其他方式失去左腳。她表示左腿骨存在感染跡象，包括與膿液引流部位相符的大型開口。

該論文將這些開口歸因於可能的昆蟲損害。

研究人員於2020年春季在婆羅洲發現了梁特博洞穴，該地區此前曾發現過約4萬年前的洞穴壁畫。圖片來源：蒂姆·馬洛尼斯塔布菲爾德博士同意，此人在失去腳後很可能得到了他人的照料。研究人員表示，骨骼生長和癒合跡象表明，此人在截肢後存活了六到九年，這表明此人受到了照顧。他們還推測，婆羅洲的早期人類可能在雨林中發現了藥用物質來緩解疼痛並提供抗菌治療。

早期的考古理論認為，早期的採集社會並不生活在雨林中，而且比幾千年後繁榮的農業社會落後。馬洛尼博士表示，婆羅洲的發現表明，雨林對一些早期人類來説並不是障礙。馬洛尼博士説，無論誰進行了這種明顯的手術截肢，都具備一定的醫學知識深度，包括肌肉和血管系統的運作。

“他們不僅僅是在勉強生存，而是在蓬勃發展，”馬洛尼博士説。

杜蘭大學的生物人類學家約翰·維拉諾（John Verano）沒有參與這篇論文，他表示，骨骼表明可能進行了手術截肢，但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該社會在醫學上很先進。

“我認為進行這次截肢手術的人只是運氣好，”維拉諾博士説。

西澳大利亞大學考古學家、該論文合著者印度·埃拉·迪爾克斯-霍爾表示，在發現這具骨骼的婆羅洲未充分勘探區域，可能會發現更多巖畫和考古遺址。

“但我不認為我們會再次發現類似的東西，”迪爾克斯-霍爾博士説。“這是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發現。”

致信多米尼克·莫斯伯根，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2年9月8日印刷版，標題為《古老骨骼揭示早期截肢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