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蘭國防開支復興 - 《華爾街日報》

一個關於東歐重武裝化的新願景正在波蘭誕生。自弗拉基米爾·普京二月入侵烏克蘭以來，華沙在對抗克里姆林宮和推動歐洲轉變國防開支態度上發揮了主導作用。

波蘭執政黨法律與公正黨領袖雅羅斯瓦夫·卡欽斯基表示，該國需提升軍事自給能力以應對俄羅斯的復仇主義。“如果我們無法自衞，美國人也不會保護我們，為此我們需要一支強大的軍隊”，他七月在凱爾採的演講中強調。儘管經濟前景嚴峻，其他東歐國家也需要展現類似決心。

波蘭的軍事擴張計劃擬將長期國防開支目標從目前佔GDP的2.4%提升至5%，這將使其成為歐洲頭號軍事強國。華沙希望最早明年就將國防支出提升至GDP的3%，以啓動武器裝備升級，並將軍隊規模從15萬大幅擴充至40萬。

全歐能源危機加劇的生活成本壓力與迫近的經濟衰退為這些計劃蒙上陰影。波蘭2022年第二季度GDP出現負增長，多數歐洲政客更關注如何度過寒冬而非系統性調整國防政策。

然而除嚴峻經濟壓力外，華沙的長期軍事目標首次顯現出歐洲安全環境必要重構的跡象。數十年來對軍事投入的忽視已讓部分歐洲國家深感懊悔。8月30日布拉格歐盟防長會議上，軍費缺口成為核心議題。捷克國防部長雅娜·切爾諾霍娃譴責歐洲長期不願投資自身安全，她指出這種態度基於"20世紀鬥爭結束即意味着本地區衝突終結"的錯誤假設。

烏克蘭如今正為這種自滿付出代價，歐洲防務投資的匱乏限制了其向基輔提供軍事援助的能力。例如，捷克總理彼得·菲亞拉6月告知北約，該國可用武器庫存已消耗殆盡。

與此同時，歐盟的防務重任再次被外包給華盛頓。美國增派的部隊正在有效填補北約國家的軍事能力缺口。自2月以來，駐歐美軍人數已增加逾2萬，未來還將在羅馬尼亞和波羅的海國家繼續增兵，並將在波蘭建立永久性基地。

但正如卡欽斯基所言，在充滿不可預測國際衝突的時代，依賴美國保護並非長久之計。必須通過確保成員國能為聯盟價值觀獨立作戰，來反擊普京關於"北約是美國外交政策工具"的指控。

這一需求在東歐比其他任何地區都更為緊迫。這裏最可能遭受針對歐洲大陸的軍事打擊，也是在社會層面與西方結盟分歧最嚴重的地區。捷克、斯洛伐克等國民眾對政府的親西方政策多有不滿，將經濟困境歸咎於對烏支持力度。本月布拉格反政府抗議中，7萬人要求退出歐盟和北約。菲亞拉稱示威活動源自"強烈的親俄情緒"。

戰爭催生的集體主義熱情雖被慶祝，卻難掩人們對這些東歐小國所謂"喪失外交自主權"的隱憂。斯洛伐克反對派領袖羅伯特·菲佐等批評者指出，各國對戰爭的應對恰恰證明，在全球超級大國無休止的霸權爭奪中，這些國家只是改換門庭成為了西方棋子。

對美國軍事保護的持續依賴，正是這種所謂"無力感"的體現。儘管引入外部安全承諾本是為捍衞歐洲國家自主權，但依賴行為本身就可能被解讀為受制於人的表徵。

東歐各國面臨的政治命題是：如何在保持北約框架下國際合作的同時實現軍事自主。只要地緣政治附庸感的陰雲不散，該地區就將繼續承受東西方認同撕裂的陣痛，使歷史積怨改頭換面重現。正如波蘭政府所洞見的，建立強大的東歐軍事威懾力量，將在西方聯盟內部鑄就區域自尊的關鍵支柱。

本文作者系駐布拉格英國記者、評論員納特拉斯

9月7日，波蘭法律與公正黨黨魁雅羅斯瓦夫·卡欽斯基出席在卡爾帕奇舉行的第31屆經濟論壇。照片：tomasz wiktor/Shuttersto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