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貴精靈的魔鬼分身 - 《華爾街日報》

本傑明·沃克在《力量之戒》中飾演西方精靈至高王吉爾加拉德圖片來源：亞馬遜影業歷史學家阿曼達·福爾曼從過往中探尋當今世界的起源。閲讀此前專欄請點擊此處。

亞馬遜根據J.R.R.托爾金奇幻史詩《指環王》改編的前傳劇集《力量之戒》為英雄精靈保留了核心角色。這個高大不朽的族羣以美貌與智慧著稱，與聖誕老人作坊裏那些歡快的小個子幫手截然不同。

然而兩者都被稱為精靈。這種混淆的部分原因在於，尖耳朵魔法生物的概念從未侷限於特定文化。古希臘人本身沒有精靈，但他們的神話中確實包含好色的薩提爾——這些狄俄尼索斯式的半人半獸自然精靈長着馬耳般的尖耳朵。

盎格魯-撒克遜人在皈依基督教前，與其北歐祖先一樣信奉水靈、精靈和龍等魔法生物。後來，約公元1000年成書的史詩《貝奧武夫》中，“ylfe”（精靈）被列為聖經該隱所生的怪物之一。

關於早期北歐神話最完整的記載來自兩部中世紀冰島詩集《埃達》，其中融入了基督教宇宙觀。《散文埃達》將精靈分為"光明精靈"（美麗非凡）和"黑暗精靈"（棲居地下，可與矮人互換）。這兩類精靈常在中世紀傳説中折磨人類，偶爾也會施以援手。

當精靈未被描繪成不明疾病的誘因時，它們便成為情慾的化身。在喬叟的詼諧故事中，風流的"巴斯婦"將精靈女王形容為性愛的具象化，繼而抱怨修士們已將所有精靈驅逐殆盡。

文藝復興時期，受法國"仙子"傳説、凱爾特神話及新譯奧維德《變形記》與維吉爾《農事詩》的影響，大眾對精靈的認知持續演變。莎士比亞在《仲夏夜之夢》中幾乎融合了所有傳統元素——從頑皮的小精靈帕克到誘惑凡人的泰坦妮亞女王。

儘管英國文學中的精靈形象日趨嬌小可愛，北歐傳説仍保留其邪惡性。歌德1782年受日耳曼民間"精靈王誘捕孩童"傳説啓發，創作了《魔王》，講述男孩在森林中被追逐致死的恐怖經歷。舒伯特深愛這首敍事詩，為之譜寫了傳世樂章。

19世紀，格林兄弟雅各布、威廉與安徒生為渴望逃離工業化狂潮的世界帶來了古老童話與民間奇想。格林童話中勤勞的製鞋小精靈助人致富的故事，為資本主義披上温馨外衣。克萊門特·克拉克·摩爾在聖誕詩歌《聖尼古拉來訪》中，將精靈塑造成消費者的夥伴——那位"快樂老精靈"給每隻長襪塞滿玩具。

嚴肅文學領域，首部英文版《貝奧武夫》於1837年問世，開啓了維多利亞時代對超自然與哥特風潮的痴迷。瓦格納基於日耳曼傳説創作的《尼伯龍根的指環》，徹底釋放了詩中精靈的負面意象——將精靈王阿爾貝里希塑造成邪惡侏儒。

若不是托爾金復興了"光之精靈"傳統，精靈族的未來很可能會變得愚蠢或邪惡。至少目前，高貴的精靈女王凱蘭崔爾仍統治着這片土地。

本文曾以《高潔精靈的惡魔化身》為題發表於2022年9月10日印刷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