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擊潰俄軍後如何擴大戰果成難題——《華爾街日報》

烏克蘭在對俄戰爭中奪回主動權，宣稱最近幾天在東北部哈爾科夫地區收復了1000多平方英里的領土，這是自俄軍六個多月前入侵以來，莫斯科遭遇的最大挫折之一。

烏克蘭軍方週日表示，正在收復庫皮揚斯克和伊久姆周邊地區的村莊。隨着烏軍推進，俄軍已於週六從這兩座城市撤離。這兩座城市對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的關鍵戰爭目標至關重要：完全控制烏克蘭東部的頓涅茨克和盧甘斯克地區（統稱頓巴斯）。俄軍一直將伊久姆作為襲擊該地區其他城鎮的基地。

烏克蘭武裝部隊總司令瓦列裏·扎盧日內將軍表示，自9月初以來，烏軍已將俄軍從烏克蘭第二大城市哈爾科夫以東約1150平方英里（約合羅德島面積）的領土上擊退。

週六，在烏軍收復的哈爾科夫地區巴拉克列亞市，被摧毀的軍車散落在道路上。圖片來源：juan barreto/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現在，烏克蘭指揮官們必須決定如何擴大戰場成果，併為俄羅斯的反擊做好準備。

俄羅斯軍方週六表示，正從庫皮安斯克和伊久姆撤軍，稱正在重新集結部隊以保衞頓涅茨克——2014年曾派遣秘密代理部隊奪取該地區。

據頓涅茨克州長帕夫洛·基裏連科稱，即便俄軍收縮防線，仍炮擊了其未控制的頓涅茨克部分地區，週六在波克羅夫斯克市造成10人死亡。

在哈爾科夫北部，烏克蘭部隊似乎也在向俄烏邊境推進。烏克蘭知名商人轉型為指揮官之一的弗謝沃洛德·科熱米亞科發佈了一段自己在邊境附近的視頻。

俄羅斯國防部週日發佈的戰場地圖顯示，俄軍已撤離哈爾科夫州北部地區，而烏軍持續反攻但尚未宣佈收復這些區域。

“這些日子，俄軍展現了最優秀的一面——他們的後背，“烏克蘭總統弗拉基米爾·澤連斯基在其Telegram頻道發表的聲明中表示。

這一逆轉來得突然。數月來俄軍在猛烈炮火掩護下推進遲緩並最終停滯。上週突破俄軍防守薄弱的防線後，基輔部隊快速推進，擊潰了措手不及的守軍。隨着恐慌在俄控定居點蔓延，親俄士兵和居民紛紛逃離，反而為烏克蘭坦克和步兵的推進開闢了更暢通的道路。

烏克蘭軍方表示，正在收復伊久姆周邊地區的村莊。圖片來源：JUAN BARRETO/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西方軍事分析家稱讚此次突破是出色的戰術行動。社交媒體上充斥着狂喜的獲解放烏克蘭民眾迎接軍隊的畫面，士兵們清除了俄羅斯數月佔領的標誌物，包括旗幟和宣傳海報。

烏克蘭的快速推進在多方面有利於其事業，首先是士氣轉向對其有利的一方。士氣高昂、積極進取的進攻部隊往往比士氣低落、撤退的防守部隊表現更好。西方分析人士稱，近日的高速機動包圍了可能多達數萬名俄羅斯士兵。

此次攻擊似乎還增強了烏克蘭的軍備。根據圖片和社交媒體報道，措手不及的俄軍遺棄了從步槍到坦克和火炮的彈藥和武器。他們可能還留下了地圖和文件，烏克蘭和西方情報分析人員將從中挖掘俄羅斯的計劃、戰術和弱點。今年早些時候，俄軍從基輔周邊撤退，放棄了營地和裝備，他們留下的材料對烏克蘭分析人員很有價值。

隨着基輔的部隊向東推進，更多俄羅斯目標將進入烏克蘭先進的西方火箭炮射程，例如高機動性海馬斯系統，今年早些時候基輔從現正奪回的地區撤退時還沒有這些武器。烏克蘭使用精確彈藥摧毀了俄羅斯的補給和防空系統，最近的地面推進使更多俄控領土進入其射程。

在烏克蘭境外，烏軍短短數日內成功奪回俄軍花費數週艱難攻佔的領土，這將強化基輔的論點，即其理應獲得西方的武器、資金和道義支持。澤連斯基總統多次表示他的國家能夠擊敗並驅逐俄軍，如今這一願景顯得不再遙不可及。

儘管烏克蘭距離勝利仍很遙遠，但其戰場態勢的改善增強了其未來與俄羅斯進行和平談判時的籌碼。

普京尚未對俄軍的失利作出回應。這些敗績會使其對烏克蘭及西方的威脅升級還是降級，目前仍是未知數。

最近數週，他通過切斷本已縮減的"北溪"管道對德天然氣供應，並威脅限制烏克蘭糧食出口，加大了對歐洲的經濟施壓。

英國埃克塞特大學戰爭研究學教授邁克爾·克拉克表示：“歐洲的西方領導人必須能對民眾説：這是個難熬的冬天，但之後會好轉。這是普京最後的機會，如果我們能挺過這個冬天，而烏克蘭人看起來能將俄軍趕走，局勢將對普京不利。”

烏克蘭指揮官現在需要評估推進的強度。軍事史上不乏軍隊冒進受阻或潰敗的先例。

華盛頓智庫"新美國安全中心"高級分析師、國家安全與俄羅斯問題專家傑弗裏·埃德蒙茲指出：“快速取得戰果固然好，但挑戰在於不能讓部隊過度分散。”

烏克蘭軍隊在收復友方領土對抗撤退時佔據優勢，因此與突入敵方陣地時相比，其側翼和後方防禦壓力較小。俄軍二月份對基輔的首次進攻失敗，正是因為部隊推進速度遠超補給線，導致士兵物資匱乏。這種虛弱狀態使其暴露出多方向漏洞，遭到烏軍全方位打擊。

伊久姆曾被俄軍用作攻擊該地區其他城鎮的基地。圖片來源：Juan Barreto/法新社/蓋蒂圖片社但即便遭遇微弱抵抗，進攻部隊仍需同步獲得燃料、彈藥和食物補給。1944年盟軍諾曼底登陸後，美軍將領喬治·巴頓的部隊在數週內疾馳700多英里抵達盧森堡，但其推進最終因超出補給範圍而受阻。

“後勤是任何軍隊的生命線，“華盛頓智庫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國際安全項目主任塞斯·瓊斯表示，“超越後勤極限始終是重大挑戰。”

烏克蘭通過戰術欺騙和突襲實現突破。今夏早些時候，澤連斯基總統宣佈在東南部赫爾松市發起新攻勢，其部隊開始打擊周邊俄軍。俄方隨即從頓巴斯調兵增援。

待俄軍完成調動後，烏軍上週集中開戰以來最大規模的部隊、坦克及武器裝備，對兵力減弱的頓巴斯守軍發起攻擊。部分軍事分析家將烏軍反擊比作1973年贖罪日戰爭中以色列秘密渡過蘇伊士運河的戰術，那次行動扭轉了其與阿拉伯鄰國的戰局。

與此同時，在赫爾松周邊，多達2萬名莫斯科軍隊正防守一座已被烏軍切斷補給的佔領城市——烏軍對其後方橋樑的打擊使補給線中斷。第聶伯河上的這些橋樑也是俄軍撤退的必經之路。烏軍並未對該城發起猛烈進攻，但在這場圍困中，時間或許站在基輔一方。

伊莎貝爾·科爾斯對本文亦有貢獻。

聯繫作者丹尼爾·邁克爾斯：[email protected]；詹姆斯·馬森：[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2年9月12日印刷版，標題為《俄軍潰退之際烏克蘭收復更多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