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特·穆勒如何摧毀了聯邦調查局的可信度——《華爾街日報》

9·11事件發生四天後，羅伯特·穆勒被召往戴維營總統度假地。當時他剛就任聯邦調查局局長不過一週多。

那個週六早晨，穆勒向喬治·W·布什總統提交了聯邦調查局關於襲擊事件的初步報告。“五角大樓/雙子塔爆炸案調查”（簡稱Penttbom）將成為聯邦調查局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調查行動。報告已確認19名劫機者的身份、分工、國籍、旅行證件及過往經歷，調查重點轉向查明劫機者與基地組織之間的聯繫。

布什總統身着皮製飛行夾克，坐在原木橡木小屋的大方桌首席。國家安全顧問康多莉扎·賴斯位於總統右側。穆勒後來承認，當時他對這份報告充滿信心——聯邦調查局已經完成了最拿手的本職工作：調查取證。

正當穆勒期待表揚或感謝時，總統的打斷令他措手不及。“鮑勃，我要求聯邦調查局查明襲擊責任者並將其繩之以法，“他説，“但我今天要問你的是——聯邦調查局正在採取哪些措施預防下一次襲擊？“同日上午，中央情報局局長喬治·特尼特提交了一份行動計劃提案。聽完彙報後，布什讚歎道：“太棒了。“隨即轉向穆勒説：“這才是我想要的。“穆勒後來告訴我，他當時感到顏面盡失。

在戴維營的經歷後，出於當時看似合理的理由，穆勒先生堅決着手改變聯邦調查局的“文化”——這是他的用詞。他打算將該局轉變為情報機構，或用他反覆使用的術語來説，一個“以情報為驅動”的組織。隨之而來的是意想不到的後果。這個我曾效力33年的機構將在隨後幾年經歷文化變革，最終導致“交火颶風”這一醜陋災難——即對特朗普競選團隊與俄羅斯關係那場徒勞無功卻破壞性極強的調查。

作為聯邦檢察官，穆勒先生曾與波士頓和舊金山的聯邦調查局特工共事，但他並不瞭解該局的文化或運作方式。他還對負責50多個外勤辦公室的特別探員表現出蔑視態度。

穆勒先生不理解聯邦調查局沿用近一個世紀的“案件主辦局”制度。在典型案件中，主辦局會主導調查，將線索分發給其他外勤辦公室跟進並反饋。就9/11襲擊事件而言，邏輯上的主辦局本應是紐約或華盛頓外勤辦公室——兩者都擁有國際案件調查小組。紐約具備調查能力，靠近世貿中心遺址，且當時一直是整個基地組織案件的主辦局。

但穆勒先生追求集權化。他要求所有信息必須通過聯邦調查局總部流轉，由總部做出所有決策。穆勒的前任路易斯·弗裏（以外勤探員身份開啓職業生涯）堅信應當賦予外勤辦公室自主權。而加速集權化的穆勒先生則認為，各轄區特別探員就像公爵般把持着自己的領地——這是他的原話。

彭特博姆案由此成為FBI歷史上首個由總部直接指揮的案件。這開了一個惡劣的先例，隨後在希拉里·克林頓郵件調查和通俄門鬧劇中結出惡果——當時總部的一小撮人完全掌控了調查方向。

穆勒先生還採取了其他改變FBI文化的措施，帶來了負面影響。他替換了特工出身的高管，引入外部專業人士擔任總部關鍵職位——這或許提升了這些崗位的短期技術能力，卻犧牲了長期奉獻精神以及對機構及其文化的寶貴認知。這些空降者缺乏職業特工對組織的深刻理解。

在穆勒及其繼任者科米執掌期間，非特工人員掌管了FBI的公共事務辦公室、國會聯絡辦公室，並擔任總法律顧問。而正是這些崗位最終暴露出"交火颶風"行動及其後續處理的種種不堪。正如克林頓律師邁克爾·蘇斯曼的審判所揭示的，非特工出身的FBI總法律顧問詹姆斯·貝克輕信了蘇斯曼的誤導，導致該局追查虛構的阿爾法銀行關聯。若由資深特工處理，必能更專業地審問蘇斯曼。

穆勒在2001年9月與布什總統會面後啓動的FBI文化變革，直接導致瞭如今問題重重的FBI。現任局長克里斯托弗·雷或其繼任者必須讓FBI重新成為"誓述真相"的執法機構。

本文作者貝克先生是退休FBI特工及法律專員，其著作《FBI的墮落：一個偉大機構如何成為民主威脅》將於12月出版。

2001年7月5日，布什總統在白宮宣佈提名羅伯特·S·穆勒擔任聯邦調查局局長。圖片來源：希拉里·史密斯·加里森/美聯社刊登於2022年9月15日印刷版，標題為《羅伯特·穆勒如何摧毀聯邦調查局公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