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一個法拉第抵得上1000個福奇
Andy Kessler
根據皮尤研究中心的數據,今年公眾對科學家的信任度大幅下降。你猜怎麼着?“15天減緩傳播”和“拉平曲線”的説法可能與此有關。一些航空公司仍在乘客登機時分發消毒濕巾——用來對抗空氣傳播的病毒。像本週迎來生日的邁克爾·法拉第(1791-1867)這樣的真正科學家,恐怕會對此翻白眼。
法拉第做了什麼?如果沒有法拉第,就不會有現代經濟。這位前圖書裝訂工研究磁學,1820年他發現通電的導線線圈能使磁鐵移動,這一洞見催生了如今每台電扇、吸塵器、洗衣機和電動車裏的電動機。隨後法拉第徹底顛覆了自己的思路。1831年他發明了發電機——一種逆向電動機。讓導線線圈環繞固定磁鐵運動就能產生電流。把發電機放在流水旁(比如尼亞加拉瀑布),就能持續發電。
沒有法拉第,就沒有現代通信。通過長導線將電流傳送到電磁繼電器開關,就能敲響鈴鐺。這項創新演變成了電報、電話和今天的無線設備,它們都基於法拉第的電磁感應原理。
沒有法拉第,就沒有計算機。1945年的ENIAC計算機使用了同樣的電磁繼電器,斷開代表0,閉合代表1。雖然當今半導體基於量子效應(這要感謝理論物理學家尼爾斯·玻爾和馬克斯·普朗克),但它們需要大量電力驅動——而法拉第的研究正是發電的基礎。
法拉第對待科學的態度極為嚴謹:“結論源於數據,其原理由事實證據支撐。”事實!想想看吧。
為何如今科學如此遭人詬病?在我看來,轉折點出現在1984年——由比爾·默瑞飾演的(虛構)哥倫比亞大學教授、捉鬼專家彼得·文克曼博士在被質疑時説道:“退後點,老兄。我可是科學家。”
文克曼這種虛假的權威宣稱無疑影響了阿爾·戈爾,他在2007年國會氣候變化聽證會上聲稱:“科學已有定論。”等等,這難道不是偽證嗎?科學從無定論。法拉第早有先見之明:“一個確信自己正確的人幾乎必定是錯的。”
安東尼·福奇同樣如此,他在口罩、社交距離和學校關閉等問題上屢屢出錯,卻聲稱批評者“實際上是在批評科學,因為我代表科學”。退後點,老兄。
法拉第的諸多名言提醒着科學家應有的操守。他對缺乏現實依據的理論持懷疑態度:“我只相信事實,永遠會質疑斷言。”他也踐行着科學持續追問的本質:“最睿智的哲學家總是帶着懷疑看待自己的理論。”
可悲的是,偽科學已滲透社會。我兒子們的高中生物課花在設計模擬回收中心的時間,比教授有絲分裂和減數分裂還多。加州六百萬學生的數學課程正被“重新構想”為聚焦公平正義。儘管勞工統計局預測到2029年STEM崗位將增長8%,學校卻未教授必備技能。科學正變得一團混沌。
或許是因為“科學”這個標籤已被過度稀釋。作家喬治·吉爾德曾告訴我,任何後綴“科學”二字的領域往往並非真正的科學。行為科學?非也。其結論常來自無法復現的研究。氣候科學?哈,好一個笑話。正如史蒂文·庫寧在2021年著作《未定之天》中所揭示的,它使用的計算機模型過於寬泛,連如何處理反射陽光的雲層都搞不清楚。然而無數資金仍被傾注到綠色項目上,只為安撫全球變暖的幽靈。計算機科學也算不上真正的科學;它更偏向工程學。
最新上演的科學偽善是這樣的:拜登總統上週在波士頓就“癌症登月計劃”發表演講,該計劃需要大量生物學和化學支持。然而他領導下的聯邦貿易委員會卻試圖阻止基因測序公司Illumina收購併擴大具備人工智能技術的癌症早篩公司Grail。反科學的政策正在扼殺科學進步。
對科學的信任還能重建嗎?當然可以——只要那些在默默無聞的實驗室裏工作的真正科學家們,繼續創造出好到令人難以置信的成果:新型mRNA藥物、電池技術或能源方案。法拉第深諳此道:“我對一個全身心投入實踐之人的信任,遠勝於六個空談者的總和。”這位兩個世紀前的科學先驅始終保持着合理樂觀:“只要符合自然規律,再不可思議的事物都可能是真實的。”對此有異議?那就請退後吧。
邁克爾·法拉第 (1791-1867) 照片: 蓋蒂圖片社刊登於2022年9月19日印刷版,標題為《一個法拉第抵得上一千個福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