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在烏克蘭策略中的最佳選擇是談判——《華爾街日報》

如果俄羅斯最初的假設是正確的，那麼它在烏克蘭的冒險本可能成功：烏克蘭是一個虛假且腐朽的國家，隨時會心甘情願地落入俄羅斯的掌控。

這將證明許多事情——俄羅斯是未來其他國家渴望效仿的典範，其周邊充滿了天生傾向於屈服於它控制的國家和民族。

但除非我猜錯了，弗拉基米爾·普京現在很清楚，沒有什麼比國內盟友看到他為了挽救顏面，在一場已無任何利益可言、搞砸的戰爭中尋求危險升級更能迅速終結他的了。他已經拋棄了蘇聯和俄羅斯50年來在歐洲天然氣業務上的努力。這一事件造成的破壞已經足夠。

普京的最佳選擇是談判——首先達成停火，然後讓最終解決方案的談判拖延10年、20年，無論他預計自己還能活多久，同時努力重建他的能源資本。

這個問題備受爭議，但普京可以在一場失敗的戰爭中倖存下來。俄羅斯的死者大多屬於他可犧牲的階層和來自外省的少數族裔。我們可以假設他對自己所處的境況有所瞭解。自戰爭失利以來，他明顯的政策一直是麻醉民眾中關鍵部分，讓他們對正在進行的戰爭毫無察覺。如果他未能征服烏克蘭，莫斯科和聖彼得堡的1700萬特權階層不會上街抗議。但如果他試圖將他們的家人捲入他這一錯亂計劃，他們可能會抗議。

儘管仍將遭遇強硬派抵制，但年近七旬的他終究要面對獨裁者老齡化的風險。及時止損或許能增加勝算，但別指望他會提前顯露意圖。他不能過早暴露底牌，因為另一重風險他同樣無法承受——遭到弗拉基米爾·澤連斯基的斷然拒絕與公開羞辱。

數月來，普京總統始終在等待能增加談判籌碼的轉機：烏克蘭及其西方盟友的軍事失誤、歐洲陷入能源恐慌。但即便此刻意大利或其他歐洲大國出現親俄領導人，也無法阻止美國、英國、東歐各國甚至德國繼續支持烏克蘭。

與普京不同，烏克蘭在動員民眾參戰方面毫無障礙。民眾自願投身戰鬥，西方提供的武器與訓練正將其打造為地區軍事強國。每當有芭蕾舞者、詩人或企業家戰死的報道，都與俄羅斯依賴地痞蠢貨作戰形成鮮明對比。烏克蘭起初對傷亡數字諱莫如深，後改稱在俄軍遠程炮火下每日陣亡百餘人。我曾對此存疑：既然俄軍明顯缺乏步兵跟進，為何要在前線重兵佈防？但烏克蘭至少能公開討論傷亡，甚至可能誇大數字，而俄羅斯至今仍需隱瞞實情。

烏克蘭的顯著優勢在於，即便最基層士兵也擅長21世紀盛行的創新性多維度作戰（包括信息戰）。連普京想必也看清了這個趨勢，以及隨之而來的連敗風險——這或許解釋了為何他日益排斥俄軍正規指揮系統，轉而諮詢僱傭兵頭目。

他的能源牌如今已無法挽救他，因為出手太遲。德國的恐慌情緒已轉為備戰與籌劃。隨着這場"輕鬆"之戰失控，他轉而確保俄羅斯有影響力的中產階級受衝突影響最小。上週流出一段視頻，顯示普京親信葉夫根尼·普里戈任在監獄招募僱傭兵。最具説服力的是普里戈任對視頻泄露的坦率回應：“要麼是私營軍事公司和囚犯，要麼是你們的兒子。自己選。”

這些發佈在社交媒體上的話，是針對通過互聯網獲取消息的俄羅斯精英階層説的，越過了那些沉浸在國家電視台宣傳中的炮灰及其父母。

普京的強硬派支持者對上週的摩天輪事件暴跳如雷——當他的部隊在烏克蘭撤退時，他卻在莫斯科為新的摩天輪揭幕。

“人們有機會與家人朋友放鬆非常重要，“他解釋道。他本可以實施全國徵兵，把俄羅斯中產階級受過教育的兒子們送上這場無用戰爭的祭壇，以此證明我錯了。但我對此表示懷疑。現在真正的問題可能不是普京是否想脱身，而是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是否會給他這個機會。

俄羅斯總統普京9月20日在莫斯科出席司法部成立220週年紀念活動並發表講話。照片：格里戈裏·西索耶夫/斯普特尼克/克里姆林宮/Shutterstock刊登於2022年9月21日印刷版，標題為《普京的最佳選擇是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