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物種合作 - 《華爾街日報》

一隻安樂蜥圖片來源：國家地理頻道為Disney+拍攝通常，自然類電視節目的規則是人類只聞其聲不見其人。除非你是大衞·艾登堡爵士，否則連聲音出現都可能顯得突兀。但人類畢竟也是動物，難道不該成為自然劇場中的角色？甚至成為被"演繹"的對象？

在六集前沿紀錄片《超/自然》中，後者體現在肯尼亞維多利亞湖的吸血蜘蛛身上——它們利用人類血液的"香水味"吸引配偶；為此，它們會展開旁白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所説的"嗜血殺戮狂歡"（受害者是飽餐後的蚊子）。前者則包括巴西拉古納海域與寬吻海豚締結共生聯盟的漁民——那裏鯔魚成羣卻難以捕捉，於是海豚用尾鰭拍水示意魚羣位置，漁民朝指定區域撒網，受驚的魚羣又會跳入海豚口中。除了鯔魚，皆大歡喜。

這部國家地理紀錄片系列涵蓋眾多主題，但始終強調物種間與生俱來或後天習得的協作關係。正在全力製作《阿凡達》系列續集（首部《水之道》將於12月上映）的詹姆斯·卡梅隆擔任本片執行製片，其深海紀錄片（尤以《深海異形》為代表）的震撼品質為此背書。不出所料，片中充滿令人驚歎的發現——至少對筆者而言：既不知非洲草原存在會口哨的相思樹，更不知雞尾酒螞蟻（體內充滿毒素）在樹幹鑽孔後風過時會發出蜂羣嗡鳴，從而嚇退食葉大象；也不知墨西哥螢火蟲求偶時會組成閃客族，通過同步發光聚集伴侶。

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先生接替大衞·愛登堡成為"自然之聲"（若非"上帝之音"）的繼承人，這絲毫不令人意外。他該嚴肅時嚴肅，能詼諧時便帶着乾冷的幽默——即便有些俏皮話讓人忍俊不禁。“偉大的育兒之道意味着重大的責任，“他説道，這句台詞比非洲雉鴴（一種幾乎能水上行走的鳥）的出場更顯笨拙。當一隻雌性亞洲長臂猿與剛擊退入侵者的丈夫共同發出勝利的尖叫時，解説詞是"它依然是她的搖擺之王”。此刻無論是畫面主角還是旁白，都帶着令人捏把汗的滑稽。

水下游泳的海豹圖片來源：迪士尼+國家地理頻道這類俏皮話屬於劇本創作範疇，與康伯巴奇先生無關。作為劇集主持人，他是一位極具魅力的嚮導，帶領觀眾以鳥瞰視角（以及青蛙、松鼠和鬣狗的視角）觀察生命繁衍與生存的奧秘。敍事節奏張弛有度——海綿的冒險自然不如遊隼在芝加哥市中心熱氣流中穿梭、教導幼鳥空中捕食來得驚心動魄。對相撲愛好者而言，加州海岸笨拙象海豹的摔跤場景或許更富趣味。

熟睡的貓鼬圖片來源：迪士尼+國家地理頻道每集結尾的説明（標題如“求偶遊戲”、“競爭對手”和“不可能的旅程”）指出：“部分鏡頭經過圖像增強或在受控條件下拍攝。”但“所有場景均呈現真實動物行為”——即便是人類這種動物的行為，儘管展現有限。“如果你以為已瞭解自然，”康伯巴奇先生在每章結尾説道，“請再想想。”在暴力與赤裸的性行為（比如小丑蝦之間）之間，《超/自然》提供了引發此類思考的素材，且全部源於真實。

刊登於2022年9月21日印刷版，原標題《跨物種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