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馬裏諾在小聯盟中倖存下來如今，他想改變它——《華爾街日報》

哈里·馬裏諾，這位律師兼前小聯盟棒球運動員，其工作在本月推動了小聯盟球員的工會化進程，他試圖從一個世紀以來的激烈勞資鬥爭和真摯卻未必完美的夢想中理清頭緒。

他表示，年輕人在風景如畫的小球場追逐飛球與人生立足點的浪漫故事真實存在，但艱辛也同樣真實。

“打棒球很棒，“馬裏諾説，“但成為億萬富翁球隊老闆也很不錯。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馬裏諾已成為小聯盟棒球改革的關鍵人物，該聯盟岌岌可危的經濟狀況近年來顯露無遺。球隊老闆本質上是小企業主，通過門票銷售、球場冠名權、特許商品銷售以及廣告贊助獲利。

其所屬的大聯盟俱樂部承擔球員和教練薪資，近期還開始負擔住房費用。球員薪酬歷來極低——今年早些時候，美國職棒大聯盟同意支付1.85億美元和解小聯盟球員提起的集體訴訟，這些球員指控聯盟違反最低工資和加班規定。聯盟近期還表示將自願承認小聯盟球員組建工會的努力。

歷史上，小聯盟球員始終處於孤立無援的境地。多數人渴望多掙幾美元，棲身於任何温暖乾燥且價格低廉的處所，以兩片面包夾萬物果腹，卻仍被期望對那個或許有朝一日能躋身大聯盟——儘管希望渺茫——的機會感恩戴德。

在一個塵土飛揚的沙地球場上打棒球幾乎是一種成人禮的國家，如果球員實力不濟，總有無數候補者隨時準備取代他們的位置。

這就是馬裏諾的球場故事。如今32歲的他曾是這類球員中的一員——作為一名左投後援投手，他擁有比球技更頑強的鬥志，卻先後以2.60和1.80的自責分率兩次被解約，因為小聯盟不在乎你的鬥志，除非你能投出時速95英里的快球。

“現實就是我根本算不上潛力股，“他説，“這就是行業的殘酷法則。”

哈里·馬裏諾領導了小聯盟球員的工會化運動。圖片來源：小聯盟球員權益促進會這位新澤西州韋斯特菲爾德本地人、威廉姆斯學院畢業生（在威廉姆斯的最後一場主場比賽中，馬裏諾投出了該校20年來的首次無安打比賽）在24歲退役後重返校園攻讀法律。他曾在紐約聯邦檢察官辦公室擔任暑期助理，畢業於弗吉尼亞大學法學院，為兩位法官擔任書記員，隨後先後供職於華盛頓特區的威廉姆斯-康諾利律師事務所（負責上訴和最高法院案件）和巴爾的摩的祖克曼-斯佩德律師事務所。

在後一家律所工作時，他協助專攻體育法的經紀人喬恩·費特羅夫處理包括合同談判和薪資仲裁等事務。費特羅夫回憶，由於對棒球的熱愛（自幼模仿紐約大都會隊投手比利·瓦格納、阿爾·萊特和湯姆·格拉文的投球動作），馬裏諾曾向他諮詢轉行做經紀人的事宜。

但馬裏諾基於自身經歷，選擇了一條不同的道路。

“對哈里來説，棒球並非生死攸關的事，我猜是這樣，“費特羅夫説。“但你知道，對其他許多人來説確實如此。你看到人們努力養家餬口，在家庭和晉升之間尋求平衡。所以我認為，這種親身體驗和同理心使他成為這種特殊情境下獨一無二的領導者。”

最初作為小聯盟球員權益倡導組織的志願者，後來擔任執行董事，馬裏諾與一羣致力於教育、動員和組織5000多名鬆散的小聯盟球員的人並肩工作，最終領導他們。

當然，他記得比賽中的樂趣。在競爭中忘我投入。將其個人化。與男孩們一起獲勝，然後與成為兄弟的男人們一起，每次六個月。他也無法忘記從亞利桑那州皮奧里亞到馬里蘭州阿伯丁，再到北卡羅來納州希科裏的牛棚局間漫長的談話，有些用英語，有些用他能湊合的西班牙語，還有許多是兩種語言的混合。

“這是職業棒球，感覺像是真正的生意，“他説。“但問題是，‘為什麼球員們要四五個人擠在一間一居室裏？為什麼給我們吃這樣的食物？為什麼這樣支付我們薪水？‘我的意思是，我經歷了整個延長春訓，卻一分錢工資都沒拿到。當時我以為是個笑話。後來當我被告知’你不會拿到工資’時，才意識到不是玩笑。我的眼睛睜開了，看清了這個系統的現實——以及它的功能失調。也看清了它對某些人造成的傷害。”

當他思考如何重新融入棒球界時，那些關於被忽視的故事以及無數擁有極少資源的人如何支撐起這個價值數十億美元的產業，常常浮現在他腦海中。他為自己素不相識的數千名年輕球員發聲，既源於自身在小聯盟打拼的經歷，也因為他視這個體系為剝削性的。更因為那些即將踏入這條路的球員們——那些會攢三明治優惠券、渴望獲得勇氣去爭取更好待遇的年輕人。

“我真正在思考的是，哪個領域能讓我最好地服務他人，“他説，"‘小聯盟球員權益倡導組織’首次提供了切實行動的途徑。就像一場完美風暴突然降臨——這就是機會，讓我能運用獨特的技能優勢，包括成長背景等，真正產生積極影響並服務他人。我發現這無比契合自己，也因此獲得了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該組織由前小聯盟投球手、現律師加勒特·布羅修斯等人於2020年3月創立。這個非營利機構通過社交媒體和主流媒體，揭露小聯盟球員面臨的困境並推動改革。很快，它獲得了美國職棒大聯盟球員協會等機構的資助。當下的球員或許能受益於這些改變，而未來的球員必將從中獲益。

“他對事業的執着程度是我見過最高的，“大聯盟球員協會執行董事託尼·克拉克如此評價馬裏諾，“從他為球員抗爭的方式，從他願意投身任何核心議題的態度中，我們感受到了清晰而強烈的信念。每次交談都讓我們確信：如果要促成這個可能，哈里正是不可或缺的人選。”

米德蘭搖滾獵犬隊與弗里斯科 RoughRiders 隊之間的雙A級比賽。攝影：埃利·哈特曼/美聯社馬裏諾和包括前球員在內的小團隊通過Instagram、Twitter、電子郵件和短信聯繫了數百名、隨後數千名現役小聯盟球員，詢問他們能做些什麼。不到兩年內，小聯盟球員的薪資有所提高，儘管幅度不大。體面的住房得到了保障。八月底，小聯盟球員權益倡導組織的通訊主管、馬裏諾的得力助手凱文·斯萊克在電腦上看到大量數字工會授權卡湧入，支持工會化行動。十一天後，他們正式成為美國職業棒球大聯盟球員協會的一部分，小聯盟球員權益倡導組織併入工會，馬裏諾擔任助理總法律顧問。

新澤西州莫里斯鎮德爾巴頓學校的棒球教練布魯斯·沙特爾認為，這聽起來很像他認識的哈里·馬裏諾。

“當他為我效力時，”沙特爾説，“他極具競爭意識。一旦開始比賽，他就想堅持到底。現在的情況也一樣。我認為這是一種無私的行為，他本可以在其他領域賺大錢，比如為客户辯護，無論是刑法還是公司法，任何他想做的事。我不知道他現在做的事情能賺多少錢，但同時，這需要很大的勇氣。而他投球時就是這樣。他對待每場比賽都是如此。”

馬裏諾表示，他唯一的目標就是幫助那些願意冒險抗爭的人。

“他們極具遠見，能夠認識到這件事可以完成，並投入時間和精力去承擔這個風險，理應得到極大的讚譽，“馬裏諾説。“簡而言之，沒有這些超越自我的球員領袖，這一切就不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