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北溪管道受損調查在海上和陸地均遇阻礙

當瑞典國家地震網的比約恩·隆德團隊首次在波羅的海記錄到震動時，起初並未發現任何異常。

這片位於丹麥和瑞典海岸外的海域是兩國海軍演習的常用區域。隸屬於烏普薩拉大學的該研究所經常記錄該地區的爆炸衝擊。

但在瑞典和丹麥當局後來報告同一區域的海底北溪天然氣管道發生泄漏後，隆德的團隊進行了更深入的研究。這標誌着當前已升級為一場高風險、多國參與的管道事件調查的開端。

主導調查的丹麥和瑞典表示，爆炸導致四處泄漏，很可能是蓄意行為。一些西方官員將矛頭指向俄羅斯。莫斯科方面稱同樣認為泄漏系破壞所致，但表示與己無關。

北溪管道一直是俄羅斯與歐洲長期能源對峙的焦點，這場與烏克蘭地面戰爭並行的更廣泛經濟戰的一部分。波羅的海可能遭破壞的威脅或將大幅擴大軍事衝突範圍。北約本週早些時候表示已準備好應對任何蓄意行為，並致力於防範進一步襲擊。

德國表示將派遣海軍力量協助調查。美國稱將與北約盟國合作調查此事並保護其他關鍵基礎設施。

如此高調的海底調查實屬罕見。到達事故現場的物理障礙令人望而生畏：管道位於海平面以下約300英尺的海底，距離海岸數英里。

分析人士表示，當局可以首先使用潛水機器人勘察情況。要修復管道，當局需要一艘專業船隻來更換受損部分。其中一條受影響管道的運營商北溪AG公司表示，正在與地方當局合作調動資源進行損害評估調查，目前無法預估時間框架。

另一條管道的運營商北溪2 AG公司是俄羅斯國有天然氣巨頭Gazprom的瑞士子公司。該單位是西方為報復莫斯科入侵而實施制裁的目標。分析人士稱，制裁可能使聘請某些專業公司參與修復的嘗試複雜化，而這些公司的專業知識或技術可能是修復管道所必需的。

為瑞典政府提供諮詢的地震網絡負責人倫德先生表示，其團隊週一監測到兩次爆炸事件：第一次記錄於當地時間凌晨2點後不久，第二次在晚上7點左右。團隊排除了地震可能性——倫德稱過去20年該區域僅記錄過4次地震，且震動頻率與自然事件不符。

研究所將地震數據與瑞典和丹麥海軍演習的爆炸記錄進行比對，判定爆炸當量相當於100至200公斤TNT。調查團隊目前正與瑞典武裝部隊及政府危機管理部門協同開展工作。

丹麥和瑞典表示，爆炸導致四處泄漏。泄漏產生的氣體形成圓形羽流，從管道上升至海面，天然氣隨之冒泡進入大氣層。其中最大的羽流直徑約2000碼，如同海洋中央旋轉的巨型按摩浴缸水花。

受損的"北溪"管道泄漏氣體導致波羅的海海面出現氣泡。圖片來源：Rune Dyrholm/丹麥武裝部隊/美聯社調查人員面臨的核心問題是：誰有能力實施這樣的行動？動機何在？西方分析人士指出，若俄羅斯需對此負責，莫斯科可能借此傳遞信號——除其他潛在動機外，其有意將戰火引向烏克蘭境外，針對歐洲能源等關鍵基礎設施。

“他們可以矢口否認，可以轉移視線並抵賴，“2000年代中期曾任美國駐莫斯科海軍武官的比爾·漢布利特表示，“但在國家層面，情報機構之間的默契會讓這成為清晰的信號：‘我們仍有殺手鐧未出’。”

與此同時，俄羅斯支持者暗示西方存在襲擊動機，包括製造嫁禍事件為戰爭升級尋找藉口。俄官員指出，“北溪"管道停運將迫使歐洲更加依賴美國液化天然氣運輸，從而犧牲俄羅斯的出口利益。

“我們看到美國液化天然氣供應商的鉅額利潤，他們向歐洲大陸的供應量增加了數倍，”路透社報道克里姆林宮發言人德米特里·佩斯科夫本週在莫斯科的新聞發佈會上被問及泄漏事件時表示。美國否認了俄羅斯關於其參與其中的説法。

北溪2號管道在德國盧布明離開波羅的海，由俄羅斯國有天然氣公司的子公司運營。圖片來源：FABRIZIO BENSCH/REUTERS無論動機如何，雙方所暗示的那種破壞行動可能相當複雜。

“這需要高度的專業性，不僅是在軍事知識方面，還需要對國際海洋法的理解，”丹麥國際研究所的高級研究員特琳·維倫森·伯林説，她專門研究能源安全和北溪管道。她説，爆炸發生在丹麥和瑞典領海之外，如果發生在領海內，破壞行為可能構成戰爭行為。

海軍和海底基礎設施專家長期以來一直設想外部行為者可能使用水下炸藥破壞基礎設施的情景。

哥本哈根大學的教授克里斯蒂安·布格爾表示，最直接的理論涉及操作人員從水面船隻潛入相對較淺的海底。布格爾先生表示，這次行動可能是從一艘偽裝船隻——漁船或私人遊艇——上進行的。他專門研究國際關係和海上安全。

一旦就位，潛水員可以接觸到管道外壁並放置可隨後引爆的炸藥。或者，也可以從水面艦艇上部署一種技術含量較低的潛艇或無人潛艇來佈設水雷。

“海底環境特別適合這類明目張膽的襲擊，“比格先生表示。

今年早些時候，歐洲議會曾請他概述俄羅斯入侵後關鍵水下基礎設施面臨的風險。除了能源基礎設施外，電力和互聯網電纜也在國際水域縱橫交錯。

前海軍武官漢布利特稱，第二種常見情況會涉及更復雜的潛艇行動。他表示，與水面行動相比，使用載人或無人潛艇的水下行動更容易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完成。但這需要更多硬件設備和專業知識。

“並非所有國家的海軍都具備這種能力，“他説。

喬·華萊士對本文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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