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族在招生中應扮演什麼角色？——《華爾街日報》

本月末，最高法院將審理一起挑戰大學招生中種族因素使用條件的案件。原告"學生公平錄取組織"指控哈佛大學、北卡羅來納大學等頂尖學府實施的"全面評估"政策，不公平地降低了原本可能被錄取的亞裔優等生比例。該組織控告哈佛通過"積極人格"、“親和力”、“勇氣”、“善良"及"廣受尊敬"等主觀特質評估來排斥亞裔申請者，認為這些評估標準折射出反亞裔的刻板印象與偏見。

對猶太羣體而言，此案喚起了百年前的痛苦記憶。當猶太移民子女在公立學校表現優異並開始叩響頂尖學府大門時，其人數迅速增長。哈佛新生中猶太裔比例從1900年的7%激增至1925年的27.6%。儘管校董會不願公開支持歧視性政策，但仍採用"品格"與"適配度"等高度主觀的新標準來削弱學術成績的影響力。1925至1935年間，哈佛猶太學生數量驟減一半。

其他精英院校紛紛效仿並取得類似效果，這類政策持續至1950年代（耶魯大學甚至更久），直到名校轉向以GPA衡量學業成就、以SAT等測試評估學術潛力的錄取標準。猶太羣體把握住這次轉型機遇。隨着1965年移民改革以空前方式推動美國人口多元化，來自東亞和印度次大陸等新興移民階層的子女，循着猶太裔的軌跡進入精英學府和受人尊敬的行業。

與移民改革同年頒佈的《投票權法案》，是黑人爭取政治平等與包容鬥爭中的里程碑。但社會和經濟平等取決於能否進入精英教育機構。由於至今仍存爭議的原因，基於GPA和SAT分數的招生政策使黑人和西班牙裔學生處於不利地位，要求出台新政策以扭轉這一結果的呼聲日益高漲。

在這些歷史性改革實施兩代人之後，政策變革的受益者們產生了激烈衝突。

在弗吉尼亞州費爾法克斯縣，托馬斯·傑斐遜科技高中以成績為基礎的招生制度導致2020年新生中亞裔佔73%、白人18%、西班牙裔3%、黑人僅1%。喬治·弗洛伊德之死引發全國抗議後，該校採用"全面評估"的新錄取標準，效果立竿見影且驚人：新生中黑人比例升至7%，西班牙裔11%，白人22%，而亞裔美國人降至54%。2022年2月，聯邦地區法官裁定新招生程序歧視亞裔學生，該案目前正在第四巡迴上訴法院審理。

2020年，舊金山教育委員會將精英公立學校洛厄爾高中的錄取標準從成績和考試分數改為抽籤制。今年早些時候，由亞裔家庭領導的公眾抗議導致三名支持改革的教委成員被罷免。倫敦·布里德市長任命新委員後，以微弱優勢通過投票，恢復了擇優錄取制度。

上週，紐約市教育局長推翻了疫情期間一項政策轉變，該政策將選拔性公立高中的錄取標準從成績和考試分數改為抽籤制。與弗吉尼亞州和舊金山的情況類似，非裔和西班牙裔家長推動減少對成績和考試分數的依賴，而亞裔美國人則捍衞這些曾使他們子女取得成就的選拔標準。

儘管每起地方爭議各有特點，但共同點顯而易見。在選拔性錄取過程中處於劣勢的羣體堅稱現行制度不公平，因其未考慮歷史歧視和當前劣勢；而子女表現優異的羣體則同樣激烈地主張，獎勵學生努力和父母高期望才是真正的公平。

有一點很明確：只要部分家長和倡導團體默認為公平意味着選拔性教育機構應按人口比例錄取學生，這場爭論就會持續下去——直到法院最終裁定哪些招生做法符合憲法，哪些違憲。

2022年10月3日，華盛頓美國最高法院。圖片來源：JONATHAN ERNST/REUTERS刊發於2022年10月5日印刷版，標題為《種族因素在招生中應扮演什麼角色？》